第 3 章 我真的不喜歡做夢,一點都……(2 / 2)

“你不去拿東西吃?”陶然問。

“好像沒有多喜歡吃的,一會兒吃你們的就好了。”

“那我給你帶點吧。”

“真不用,”我連忙擺手,“拿多了剩下就不好了。”

她聽後沒再堅持,但回來的時候還是給我多帶了幾塊兒甜點,外加一杯可樂。

“多吃東西,這是對生活有熱情的最基本的體現。你看你,對吃都沒有興趣,可是少了人生中的一大樂事。”

“那有什麼辦法,這東西恐怕是天生的,要不把你的食欲借給我一點?”

“如果能的話,我情願白送你,這樣我就不擔心假期變胖了。”

“大夥兒先彆忙著吃,我們先祝班長生日快樂吧。”有人站起來提議道。

果然,該來的還是要來。不僅如此,店裡邊好像還特意組了一隊人,安排了所謂的慶生套餐。他們穿著特彆的衣服,有人敲著小鼓,還有人手裡拿著莫名其妙的纏著紙帶的棒棒,就像準備變什麼魔法一樣。

“這是不是剛給小孩子過完生日,沒換服裝道具?”我表示懷疑。

“他們就這一套,你以為拍電影嘛,熱鬨熱鬨就好了。”

“倒也確實。”

慶祝開始,我像之前一樣,隻是對口型,但陶然的聲音倒是格外地大。大到和那隊工作人員不相上下,讓我有些驚訝。更難以接受的是,中文一遍後還要用英文,這有什麼道理可言嗎?我用餘光觀察了下四周,幸好沒人注意到這邊。

終於結束了,可我還是覺得不自在。我認為自己並不屬於社恐的那一類,也不是什麼高冷的人,但這個過程就是讓我不舒服。正當我思考問題出現在哪裡時,陶然突然問了我一個問題。

“你準備的什麼禮物?”

“禮物?”我一下沒反應過來什麼意思。

“我看你過來,好像什麼都沒帶,該不是……”她故意露出了一副驚恐的表情。

我竟然沒想到禮物的問題,我怎麼會沒想到呢?輔導班那邊剛結束,我就直接過來了,完全沒意識到要參加的是一場生日聚會。

“壞了,真的。”我直接呆住了,心裡開始不斷地罵自己,這回疏忽大了。

“這你也能忘,嘖嘖嘖。”她卻開始笑了起來。

“這怎麼辦,我可不想做一個蹭吃蹭喝的人。”

“還能怎麼辦,趕緊去買一個啊。”

“但是……”我表示有些為難,因為沒有帶任何東西,就算買回來禮物,被看出來也挺尷尬的。“會露餡兒的。”

“我可以把包借給你用用。”

“還有更好的主意嗎?”

“算了,看你這個樣子,我幫你一次吧。”

“這附近哪裡有賣的嗎,買什麼好呢?”

“這你就不用管了,買什麼都比空氣強吧。”她站起身來,沒等我道謝就離開了座位。

陶然走後,我才發現,班長說叫的都是關係好的,和我卻沒有任何關係。也可能是分班不久的原因,自己表現得並不怎麼活躍,這些人裡和我最好的恐怕就是班長了。但他現在忙著和兩個人說話,離我又有些遠,所以我也沒有去找他的打算。這種聚會一般都差不多,基本圍繞著兩個永恒的話題進行:學生之間的八卦;吐槽老師,特彆是班主任。我拿了一根黃瓜,邊啃邊聽他們說。其中班長的一個朋友是老校區那邊的,和張怡的班還挨著。我仔細聽著她的發言,希望能聽出來點熟悉的東西,然而半天過去了,一無所獲。

陶然終於回來了,替我買來了禮物,一隻瓷質的小象。

“鼻子裡怎麼還卷著筆,乾嘛用的?”

“筆能抽出來,小象的身體上可以寫字。當然,我買它的原因主要是因為好看,你覺得呢?”

“確實不錯,讓我挑,還不一定能找著這樣的。”我拿筆隨便在上邊劃了幾下,然後用手擦去了。

“可以當個簡單的備忘本用。”陶然補充道。

備忘?我瞬間又想到了早晨所糾結的東西,而且這種巧合有些讓自己感到不可思議,於是發生了如下的對話。

“最近一直在奇怪於某個問題,”我將筆重新放好,然後把小象裝進了包裝盒中,“所以想問問你,看你是否能得到同樣的感受。”

“哦?是什麼?”陶然正了下神色。

“剛才你看到了小象,從現在開始,我讓你每時每刻都想著它。不需要具體想它具體的樣子,隻是能確定你在想著它就行。”

“嗯,然後呢?”

“我再說明一下,隻是有那個念頭就行。不要讓自己忘了,你需要讓自己知道,你在想著那頭小象。”

“好,我明白了,它現在就在我的腦子裡。”

“可以預見的是,不知道會在什麼時候,你就把它忘掉了。”

“如果我不被分心的話,確實有可能。所以?”陶然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你不用刻意不斷的提醒自己去記住它,就儘量彆忘吧,一會兒我們再返回來說這個問題。”

“有點奇怪。”她的神情加重了一些。

“你是說那個問題,還是……”

“都有吧。”陶然笑了出來,“但是挺有趣的,之前沒機會,對你了解不多。”

“嗯,我並不是很喜歡說話的那種。”

“看出來了,怪不得有人說你高傲。”

“高傲?”果然又是類似的說法,“誰說的,我有哪個行為能和高傲掛上邊嗎?”

“而且我是讚同的,你承不承認都一樣,也許你自己都覺不出來。”

“和我熟悉的人,沒誰覺得我高傲的。其實我也認為你高傲,但現在覺得不對,距離近了,感覺就真實了。”

“不一樣,”她搖了搖頭,“我知道自己高傲,小學五六年級的時候,我就認識到了這一點。”

“哦。”我不知該如何表達,隻得啃了一口手裡的黃瓜。

“你也不用在意,因為我覺得這也不算一個貶義的形容。”

“雖說如此,可還是不喜歡,我又不像你學習那麼好。”我說出了心底的想法。

“成績這個東西,隻要努力了,結果又不是自己能完全控製的。我這樣說,你可能覺得我在凡爾賽,雖然我很在乎成績,但也僅限於是自己的。”

“能理解。”我點了點頭,然後轉回了話題,“小象呢,剛才還在麼?”

“哎?確實忘了。”她笑了出來。

“有什麼奇怪的感覺嗎?”我問。

“什麼奇怪的感覺?”她反問。

我有些沮喪,一時無法給她形容,難道這真是我自己才能感受到的異樣麼。

“你是想表達,任何東西都會被遺忘嗎?”

我搖了搖頭,然後把她的包拿了過來。裡邊的東西不多,杯子,鑰匙,和一包紙巾。我想了片刻,伸手把露出的那片紙塞回了包裝裡邊,然後把包遞了回去。

陶然作出了個黑人問號臉的神情。

“有些東西,靠語言是無法準確傳達的。佛家中有個詞,名為機緣,雖說我不信佛,但隻能靠它來解釋。”

“你到底想表達什麼?”

“彆問,問就是機緣未到。”我假裝嚴肅。

“看不出來,你也會有神神叨叨的一麵。”

“或許純粹就是太無聊了吧。”我哢嚓兩口,將最後一段黃瓜也吃了進去。

聚會大約持續到了九點多,散的時候陶然還和韓明月拍了一張合照,用的我的手機。過了沒多久,陶然的朋友圈就將照片更新了出來。照片裡兩人都挺好看,我要不要點讚呢,猶豫了一會兒後,還是關掉了。

從商場出來後,我沒有直接回家,像前天一樣,沿路向東走去,因為東邊看起來燈光要更少一些。儘管今年的氣溫比往常高了幾度,但到了晚上,開發區這邊還是挺涼爽的。可能是植物多的緣故,空氣中濕漉漉的,彌漫著一層看不到的霧氣。路上的車輛稀稀疏疏,所以稍顯安靜,偶爾從兩邊的樹上傳來幾聲蟬叫。

我太喜歡現在的感覺了,光、聲音、溫度,甚至包括人,一切所能的感知都降了下來。這就是晚上,夏天的晚上,無論白天如何躁動,現在都逐漸平息了。我的心裡產生了一個幻想,如果就這樣,永遠不會天亮,那該多好!

其實初中學地理,剛接觸到極夜時,就覺得是一種很浪漫的現象。不過後來曾讀到一個文章,稱長時間得不到陽光會讓人患上一些心理疾病,比如焦躁和憂鬱等。為此,在極夜到來之前,北歐的部分政府會向人們發放一些預防類的精神藥物。如果是我的話,大概是不需要的吧。相反,假如生活在極晝的環境中,即使想一想,都能感受到一種莫名的壓抑。

手機亮了,是陶然發來的信息。

“你在我的包裡放什麼了嗎?”

“到家後我仔細檢查了個遍,也沒發現有什麼新東西。”

想了一會兒,我不知該如何回複她,或許我就不該期待她能在那點上產生和我類似的共鳴。的確,正常情況下,使用中的紙巾最上邊的那張都會留一部分在外麵,但誰會特彆去留意呢。我塞紙巾回去的小動作她肯定發現不到,即便發現了,也猜不到我最終的用意。

確實,我不該期待這個,就像當初不該期待張怡能爽快地把頭發送給我一樣。

為了岔開話題,我對著空曠的馬路拍了一張照片,然後發給了她。

“大晚上的,一個人不回家去軋馬路?”

“小象多少錢,我轉給你。”

“155。”

把錢轉過去後,我的心情忽然又莫名地焦躁起來,就像前天晚上和她聊完那次。說不清的感覺,似乎既有期望,又包含了本能的排斥。

“你知道麼,”過了一會兒,陶然發來了信息,“那個座位是我故意給你留下的。”

我和張怡互相熟悉是在初二的下學期,某天英語作業忘了寫,而她正好是英語課代表,收作業的時候對我網開了一麵。從此之後,兩個人的交集開始逐漸變多了起來。大約過了十多天的時間,我主動問她,能不能做我的對象,她沒有猶豫,直接就答應了。

現在想想,我對當時竟然沒有太深的印象。因為從那之後,我和她關係依舊隻是親密,沒有因此帶來什麼新的變化,一切的發生和進行都是順理成章。她後來還專門說個這個事情,說什麼自己答應得太輕易了。

“不然呢?你還想怎樣?”我問。

“我也不知道,但應該迂回下才對的。”

“迂回?你以為是釣魚吶?”

“你不懂。”過了一會兒,她像忽然想起來什麼似的,繼續補充道:“我前些天看劇,那些府裡的大小姐出嫁,嫁到皇宮做妃子。雖是好事一樁,但上轎之前還是得哭哭啼啼的。”

“你是看傻了吧,”我打斷她,“那多虛偽,開開心心的事非要哭天喊地的。”

“你才傻,就算是好事,說不準人家還是不願意離開自己的爹媽呢。”

“啊對對對,不過你又不是什麼府上的大小姐,而且又不是出嫁給我,自然不需要那些扭扭捏捏的東西了。”

“啊對對對,我確實不是。但是如果你以後不用轎子來抬我,我可不會輕易就跟你走了。”

“你是隻認轎子不認人啊。”我搖了搖頭。

“當然不是,可轎子也很重要的好嗎?”

“如果是我的話,就算他是皇帝,我也不會跟他走。連麵都沒見過一次,後半輩子還要被囚禁在皇宮裡,想想都可怕。”

“拜托,那可是嫁給皇帝啊,以後生的都是小公主和小阿哥們。”

“打住,你的腦袋裡需要灌灌水,洗滌洗滌了,那些東西真會把你看傻的。”

“對對對,我傻你聰明。皇命都敢違抗,等著被砍頭吧,哢嚓!”

玩笑到這裡就算結束了,但我覺得,張怡至少是有幾分認真在裡邊。除此之外,它還加深了一個我心裡剛形成不久的認知,那就是,張怡和我是有所不同的。聽著像廢話,可事實就是這樣,並且隨著時間推移,這個認知一點點的在我心裡變得清晰起來。

“嚇到你了?都過去了十分鐘了。”見我沒回,陶然又發來一條信息。

“你是不是知道我失戀了。”

“對,不然怎麼可能選擇主動接觸你。”

“不是從我前天裡發的狀態猜到的吧?”

“當然不是,不過它讓我更加確定了而已。”

“那首歌你聽過了?”我又問。

“是的,但我還是無法認同你的觀點。可能,我不那麼多愁善感吧,所以裡邊有些情緒和感受,我體會不到。”

“你覺得,我是多愁善感的那種麼?”

“我不知道,也許你隻是失戀了?”

陶然的回答讓我愣了一下,是這樣的嗎?我也問了自己一遍。

“她是你的初戀?”

“是的,不過我不想說關於她的事了。”

“抱歉。”

“應該不是多愁善感,”我似乎想起楚了某些東西,“很多時候,我的沮喪都來源於一點,那就是無法理解。有無法理解的人,無法理解的事,甚至包括我自己。”

“乾嘛要想那麼多呢,有些東西,也許慢慢才能明白。雖然感覺你的話,我有時也無法準確理解,但那又如何呢?”

“其實今晚,我原本沒打算去,後來知道班長通知了你。”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複。”過了一會兒,我把這條信息發了過去。

“沒關係,我最想要的就是把這話告訴你。至於答複,我感覺還不錯,不是嗎?”

“嗯,無論如何,多謝,還有你幫我買的那頭小象。”

“早點回家。”

晚上到家後,接近於十點半了。媽媽還沒有休息,見我回來這麼晚,倒也沒責備什麼。

“你爺爺明天上午出院,跟著去一趟吧。”

“嗯。”我點點頭,然後就去洗澡了。

這麼熱的天,衝個涼可太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