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前 褻神的狂徒(2 / 2)

醉裡長風 水甚君 4043 字 10個月前

這是她曾經在風瀛山神殿裡翻出來想了很多辦法修好的那把琵琶。

聞惜看著身著黑衣,已經比她高上半個頭的言沅,頗有種孩子居然長這麼大了的欣慰感。

言沅多麼熟悉聞惜的眼神,她明白聞惜此生都不會用她幻想過的那種眼神看著她,所以隻能移開視線,問聞惜怎麼把這把琵琶帶出來了。

她表情有些委屈,語氣也哽咽了起來,“不是不想再看見了麼?”

“聽說你正在四處收集琵琶,我想起了這把,交給你也好。”

正如聞惜所說的,言沅在做什麼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言沅麵上一熱,捧著言沅給她的琵琶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為何,她覺得現在的聞惜有種即將消散的破碎感。

言沅不敢問聞惜她們接下來要去哪兒,就連這一小會兒的獨處時間她都覺得彌足珍貴。

聞惜轉頭看了一眼飄散在河道上的畫舫船隻,目光突然飄得很遠。

“當年來人間曆劫,我身負血海深仇,拿著一把琵琶將武林那些顯赫家族滅門,你母尊……也就是漓寐,她過來找我的時候,我還以為她要勸我放棄仇恨,可誰知道她居然說,要和我一起殺過去。”

“我……似乎連她長什麼樣子都忘記了。”

仙界攻入魔界的時候言沅還小,她的資質在一眾魔族中算是愚鈍,開化得也晚。

漓寐素日公務繁忙,沒什麼時間來見言沅,所以言沅與她感情並不算深厚。

聞惜對此不意外,她轉頭看著眉間縈繞著愁緒的言沅,抬手輕輕幫言沅撫平。

“你在人間經營了這麼多年,也帶我四處轉轉吧。”

“好。”

言沅在當年知道聞惜和漓寐感情深厚的時候就找人去查過關於聞惜和漓寐的事情。

但由於實在是過去了太多年,那些痕跡都化作各種各樣的謠言和傳說,言沅隻能大致從一些地方記載的風土人情中探查到一二。

所以言沅刻意避開了聞惜和漓寐曾經去過的那些地方,在路上安排好了一切,不管是住宿還是吃食都精益求精,像是要將聞惜與漓寐的那些記憶通通洗去,變成她和聞惜的。

聞惜也算是在言沅身上感受到她藏匿得無比辛苦的掌控欲了。

她把一切看在眼裡,卻什麼都沒有說。

在風瀛山的時候言沅不敢靠聞惜太近,對她而言聞惜是可遠觀而不可近玩的神明,她隻要能仰頭看著聞惜就好。

可自從來到人間,睡夢中她會看見許多她想都不敢想的畫麵。

纏綿的雲端,斑駁的濕痕,飛肆的淚花。

颶風席卷火浪,天地顛倒無休,那人就站在她觸手可及的地方。

她成為了褻神的狂徒。

言沅對聞惜的情感已經超過了師徒的界限,她沉溺在夢境之中歡醉,有時甚至會分不清自己究竟在哪兒。

夏夜涼爽,言沅蘇醒過來看見眼前白膩的皮肉,才明白她都做了些什麼。

聞惜臥在她懷裡酣睡,眼尾的淚痕告訴言沅這一切不是假的。

與此同時言沅也看見了聞惜身上的四十九道鞭痕。

鞭痕上灌注的神力讓言沅心驚膽顫。

她終於明白為何聞惜與她在人間遊曆的這些日子裡臉色愈發虛弱,入住客棧的時候不要她跟過來,是因為這些傷壓根兒就無法痊愈,還泛著無法忽略的血腥氣。

昨夜言沅非要粘著聞惜說要和她一起睡才安心,聞惜不太情願,而言沅終於忍不住問聞惜是不是還惦記著漓寐。

聞惜雖然麵上沒有發作,言沅卻看出來她不高興了。

於是她做了肖想了千年的事情。

那是她和聞惜的第一個吻。

也是最後一個。

她將自己陷入夢境的迷幻之中無法自拔,她訴說著這些年對聞惜的愛恨,她怨恨自己為什麼不能更強大一些,這樣就能將漓寐從聞惜的記憶中抹去,從此隻剩她的身影。

聞惜問言沅是不是瘋了,言沅承認得爽快:“師父,你不是就想讓我瘋嗎?”

如果聞惜願意,她根本不用把言沅扔去人間。

人間的魔族已經造成了不小的影響,而言沅就是名正言順的清理者。

聞惜笑了。

“你什麼都知道,我也不必和你解釋了。”

言沅好像得到了聞惜。

又好像什麼都沒能得到。

她的頭像是在被什麼拉扯著,疼得不行。

半夢半醒之間,她看見了穿著白衣的聞惜。

言沅口中又泛起了無比辛甜的味道,她知道聞惜在喂養她。

她想叫叫聞惜的名字,嘴卻被堵著無法說話。

聞惜臉色和衣服一樣蒼白,她仰頭看著無比皎潔的明月,像是對什麼釋然了一般,笑得無比輕鬆。

“果然啊,得不到的才最掛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