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還是陸葉舟開車，車速不再風馳電掣，車窗開著，風溫柔地吹。

李微雨沒說話，他也不說話，音響播放著十幾年前的流行歌曲，他竟然聽過，偶爾會輕輕地跟著哼。

行至半程，李微雨開了口：“你就沒什麼要問我的嗎？”

陸葉舟說：“你想說的時候，自然會告訴我。”

李微雨“嘁”了聲：“裝得還挺淡定。你為什麼不問我U盤的事情？你就不好奇嗎？為了這麼個破玩意兒，你都被趕出來了。”

陸葉舟忍俊不禁：“我不是因為這破玩意兒被趕出來的，沒有人認為U盤丟失和我有關係。”

“蝴蝶效應。”李微雨說：“你就是個倒黴蛋。”

“可是，我覺得我挺幸運的啊。”

“差點流落街頭了還幸運呢？小夥兒想得真開。”

陸葉舟偏頭看了她一眼，又目視前方，說道：“不是被好心的你收留了嗎？”

李微雨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惡狠狠地說：“你現在無家可歸，又是半個殘廢，下個月交不出房租，就等著睡大街吧！”

剛好路口有交警查酒駕，陸葉舟按指示將車靠路邊停下，拿出手機遞給李微雨。

李微雨：“？”

手機頁麵是銀行短信提醒，最新一條顯示收款八萬元整，卡內餘額371941.78元。

陸葉舟說：“雖然不多，但應該夠付一段時間房租了吧？”

李微雨：不吃不喝差不多夠十年了。

陸葉舟：“不過我也不會坐吃山空，等我身體不‘殘’了，會去找工作的。”

交警已經走了過來，要求陸葉舟對著測試儀器吹氣，就聽李微雨說道：“果然虎毒不食子，你爸把你趕出來，居然還給你發生活費？”

“……”陸葉舟一口氣差點沒吹出去。

他沒喝酒，交警自然很快放行。陸葉舟一邊轉動方向盤，一邊皺眉道：“你認真看了嗎？備注的什麼？”

李微雨光看數字了，確實沒注意上麵寫的什麼，這時仔細看了：“演出費？”

“嗯哼。”陸葉舟點點頭，“上個月幫朋友拍了個小視頻，今早勞務到賬，這張卡裡的錢，都是我自己賺的。”

那小表情，還挺自豪。

自力更生嘛，他可不是隻會靠家裡養著的紈絝富二代，“我大一的時候幫社團拍了活動海報，被同學發到網上，慢慢地就開始有人找我拍攝平麵、視頻什麼的，反正閒著也是閒著，還能賺錢。”

李微雨心說：我的眼光果然不錯，這小子早就開始闖娛樂圈了啊。

她突然想起來：“第一次見麵，我就說你能靠臉吃飯。”

末了，又想到他下午的表現，“不止是靠臉，演技也不錯，你可能會成為大明星。”

陸葉舟波瀾不興地說：“借你吉言。”

“哎，你以後，如果有富婆姐姐看上你了，你會吃軟飯嗎？”

“？”

“嘿嘿，開個玩笑，你一定會很有節操。”

李微雨心情總算沒那麼喪了，前方右轉就是武館，李微雨抬頭看了眼夜色，惆悵地預判自己今晚一定要失眠了，就聽陸葉舟調侃的聲音：“也可以沒有節操，如果富婆姐姐喜歡的男主角帥氣多金、足智多謀，那我挺合適的。”

他說完，右打方向盤，車子一氣嗬成進了停車場。陸葉舟拉上手刹，轉頭看向李微雨：“富婆姐姐覺得呢？”

喲嗬，身殘誌堅，還能隨處開撩，果然具備一個小白臉的專業素質，情緒價值拉滿。

李微雨鎮定道：“我很窮。”

陸葉舟隔著擋風玻璃看向武館，咂摸著：“這地兒雖然不算市中心，但位置絕對不偏，武館三層樓，加起來幾千平米，按現在的房價，這幢樓價值……”

李微雨又說：“我還很摳。”

這下是真把陸葉舟噎住了，他有點扯不下去，歎了口氣，說：“我不摳，不僅不吃軟飯，我還願意給富婆姐姐花錢，這樣能證明我的硬氣嗎？”

李微雨插科打諢了一路，脫口而出：“硬，才能更好地吃軟飯。”

“……”

四目相對，福至心靈。

……

李微雨：我說了什麼？

陸葉舟：我要不要說點什麼？

……

車裡空間本來就小，讓人呼吸都不暢了，好在車窗還沒關，兩人幾乎同一時間，朝著不同的方向轉頭，用後腦勺掩飾越發滾燙的臉頰。

一隻黑貓爬上了車頭，立在引擎蓋上，“喵”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