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白我的意思?”餘州道:“我現在睡醒了,不需要毯子,你們能不能幫我還給那個人,然後跟他要一件衣服?”
他緊緊盯著小鬼,不錯過他們的任何反應。
隻要他們答應,他就悄悄跟過去,不怕見不到那個人。
有些事,他一定要當麵問清楚。
然而,小鬼們並未收回毯子,反而向前幾步,倔強地將毯子的邊角塞到餘州手上。完成任務後,他們伸出手,指向車廂。
順著他們的手望去,餘州看見了一群擠眉弄眼的女鬼。
女鬼們應該是不想放棄好不容易搶到的座位,但又不忍心他著涼,所以隻好派出自己的孩子來送毯子。
也是好心。餘州摸了摸鼻子,朝她們尷尬地笑笑,頗為不好意思地收下了毯子。
鬨了半天,原來不是那個人送來的。
也是,那個人不過就是救了自己幾次,憑什麼要給他送毯子?
自作多情!
可越是這樣,餘州越是貪心。
命都救了,送個毯子怎麼了!
就這麼喜歡他光著嗎!
這不想還好,一想,心跳就越來越快。餘州揉了揉燙得發紅的臉,一把掀起毯子,將整個人罩住,狠狠地錘了自己幾下。
於是,當嚴錚扛著屍體,氣喘籲籲地趕回地獄西路站時,看見的就是這樣一隻形狀詭異的粽子。
他咽了口唾沫:“哎呀我去,這又是啥鬼怪啊?”
林承歡輕輕抬起眼,複又垂下,“走吧,那是人。”
嚴錚:“哦哦。”
把屍體放下,他大聲喊:“餘州,你在哪呢?我們回來啦!”
張望半天,不見人影,直到毯子陡然翻開,露出一張紅意未褪的臉。
“呀!”嚴錚嚇了一跳,“這是你啊。”
餘州呼了口氣:“昂。”
嚴錚:“你衣服呢?”
聶姚主動道:“借給我了。”
“哦……”嚴錚想了想,放下肩上的屍體,轉身進了來時的車廂,把自己的行李箱拖了出來。翻翻找找,扯出一件最小碼的,遞給餘州。
餘州接過衣服,道了聲謝。可與此同時,他那類似羞憤的感覺更加強烈了。
連嚴錚都知道幫他找衣服,那個人卻……
好在嚴錚是個話癆,很快便將他的注意轉移開來。
“你知道我們在撿屍體的時候遇見了什麼嗎?”
餘州道:“肯定不是什麼美好的事物。而且,比車廂裡的鬼還要讓你不適。”
嚴錚驚訝了:“你咋知道?”
餘州道:“你看,你居然都敢自己進車廂拿東西了,進步這麼大,難道不是剛剛磨練出來的嗎?”
嚴錚:“……有點道理。”
餘州道:“我猜,你為了撈屍體,應該爬到了軌道下麵,那裡有很多屍骨吧?”
“何止啊,”嚴錚道,“那裡簡直比各種血型案發現場加起來還要惡心,搞得我現在心理素質賊他媽強,一般的鬼怪都奈何不了我什麼啦。”
餘州道:“那真是恭喜你了。”
嚴錚道:“嗐,跟你比,不算什麼。既然這也在你的預料之內,那你的猜想應該驗證的差不多了吧,啥時候可以告訴我那個傳聞啊?”
“的確是差不多了,”餘州道,“還有一個小細節。”
說著,他站起身,走到地鐵的車門邊,伸手摸了摸門的邊緣。收回手,指尖多了一道極小的豁口,鮮血滲了出來。從某個角度看,那滑動的兩扇門像極了兩把鍘刀。刀起,頭落。
餘州看向站台,乘務員留下的便利貼已經被血眼怪侵蝕得差不多了。
他道:“驗證完了,我們上車吧,邊走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