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府裡正院就被堆滿了賞賜,許叔盯著手下的人打掃著院子裡的積雪,鬱稀當做漫不經心在院子裡散步,一整圈了都未瞧見重知歸的身影。
平日裡的重知歸隻要在府內,清晨定會在庭院裡晨練。許叔看見鬱稀的身影恭敬地喊了聲鬱先生便道:“將軍一大早便奉旨入宮了,聽宣紙公公的意思,當是陛下要趁節前冬獵。”
邶國皇族冬日有狩獵的習俗,明裡說為狩獵,其實算是宮裡籠絡人心、隔久寒暄的好場合。近兩年因為休養生息,豐足國庫,冬獵許久未辦了。
皇家狩獵,享受的定是皇族的人,宣將軍進宮,估計是要授予保衛之職了。這差事說是榮寵,可乾的儘是累活。
庭院裡的下人不停搬著賞賜,許叔站在那兒一刻不停的看守著,跛著腿一趟一趟跑著,過了好一會兒才發現鬱稀還站在原處。
“鬱先生是還有什麼要緊的事兒要找將軍嗎?”
鬱稀望著許叔半頭銀發,內心掐算著自己來府上的年歲道:“沒什麼急事兒,隻是他肩頭有傷,我怕他早上閒不住又來練功把傷口弄裂了。”
“鬱先生就是細心。”許叔笑嗬嗬地回到,鬱稀又瞧了一眼許叔的腿道:“哪日有空,我幫許叔您再看看腿吧,前些日子我又翻了些書。”
許叔說:“好好,我這老家夥的腿也隻有鬱先生您惦記了。”
不一會兒,一旁搬著花盆經過的一個小丫鬟也停下了步子,邁著小步子來嘴卻也靈巧道:“那鬱先生能幫我們幾個看看手上的寒瘡嗎?”
幾個小丫鬟高高矮矮躲在堂屋門後,一兩個膽大的直愣愣盯著鬱稀。鬱稀習慣似的點頭道好,幾個小丫鬟笑地擁著一起,像是撲棱在一起的幾隻小蝶。
許叔看著幾個人都快忘了手裡的活,故作板起了臉:“還不趕快搬完,將軍估計就快回來了。”
許叔的話像是提醒了鬱稀,鬱稀隻轉身像那群丫頭道下午去他院子裡取藥,便連忙離開了前庭。
鬱稀離去的背影匆匆,許叔隻在心中歎道可憐菩薩心腸,奈何閻羅命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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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獵定在了臘月初十,渙京的雪連下了半月未停。到了冬獵那日白皚皚的雪還覆著皇家的山嶺,但據說宮裡陛下覺著瑞雪豐年,對狩獵興致愈發高漲。
冬獵除了皇家人到場,還大大小小點了些臣子,文武齊全,好陪皇上玩的儘興。
去的人也趁此拖家帶口,畢竟冬獵獵場裡的獵物不止藏在林子裡的那些,也是接觸皇親貴族的好機會。
鬱稀未想到重知歸將他也帶來了,起因是鬱稀在雪最大的那日在院子裡站了足足半個時辰。
當時他全身已經凍僵了,但還是固執站在雪地裡,重知歸一進院子,便看到鬱稀肩頭落滿了白雪,連額上和眉頭也結了一層薄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