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年輕人還是火氣有些大,春日裡也難免氣虛浮躁,明日到我鋪子裡,抓三錢決明子..”
話未說完,鬱稀的手被狠狠塞進了被子裡,而後被子角就被人壓在身下,沒有瞎動彈的餘地。
重知歸坐著不動,屋裡進來的匆忙,連一盞燈都未有點亮。月色悄悄透過窗紙打進屋內,鬱稀閉著雙眼,麵龐浮著淡淡銀色,剔透好看。
似乎是許久未有這般看著眼前的人了,重知歸似乎有些貪婪地瞧著,心裡有幾分不甘的占有,更多的是心疼眼前人虛弱的身體。
當初的小孩已經成了醫技超然的大夫,怎麼就照顧不好自己呢。
緊閉的窗戶,暖和的錦被,不知過了多久瞧著鬱稀總算不折騰,額前也總算沒有虛汗,便悄悄離開了。
值夜的侍女已在屋簷下陷入了夢鄉,手裡的湯婆子還有一絲絲熱氣,無人瞧見離開屋門的人腳步有些慌亂,耳後有些發紅。
寂靜的春夜,心如擂鼓。
*
翌日一早,驛站的院裡一陣雞飛狗跳,鬱稀一覺睡到日上三竿,聽到外麵的聲音才算是被吵醒。
想著一來辦事兒的地方就睡懶覺,鬱稀便急忙要起床,不留神便瞧見自己被子上搭的薄毯,這薄毯的樣式...
前夜的記憶如流水般湧入,鬱稀的臉冷了又熱,熱了又冷,一時間定在了床上,不知道怎麼去院子裡見人。
隻是一點酒罷了,往日也未曾這樣丟臉過,還拉著人把脈。
罷了,鬱稀合計一番,琢磨這幾日才來也無自己的事情,乾脆就躲在屋裡誰也不見。
才這麼想好,鬱稀的屋門口就傳來了一陣聲響,鬱稀悄悄起身,挨著門,聽見是陳淼和周言的聲音。兩人念叨將軍在後院罰一個舞姬,連軍營裡許久未見的鞭子都拿出來了。
原是昨天夜裡那舞姬被安排在後院一間偏房,換好衣物之後,大夫給她醫治完,本應好好呆在屋裡。結果轉頭就摸進了鬱稀的房裡,多虧昨日夜裡將軍無意間去了鬱大夫的房間,那舞姬當場就被擰送去了柴房,手下人說那舞姬身上有南族部落的暗紋,不知是何意圖,連審了一夜都沒審出個所以然,將軍也就親自審問了。
可審著審著,這舞姬似是在等什麼人似的,瞧著重將軍隻道了兩個字。
鬱稀的名字。
房門被推開,鬱稀站在門前,麵色懨懨,像是酒勁兒還沒過去。周言和陳淼被嚇了一跳,齊聲脫口而出:“鬱先生怎麼在這兒。”
二人麵色發白,不知道一番話被鬱稀聽了多少去,緊張的都忘了鬱稀怎麼會歇在將軍的屋子裡。
鬱稀也顧不上解釋,心裡卻明了重知歸大抵是要瞞著自己,不知這人生地偏的地方怎麼有人潛到他屋裡。
“將軍現在在哪兒?”
周言見著鬱稀麵色不好,也沒隱瞞道:“還在後院。咱們營裡審人血腥,鬱先生還是莫要去了,去了我和陳淼也是要受罰的。”
陳淼在旁邊小雞啄米似的點頭,誰知道在將軍屋門口講話還能捅婁子。
平日裡周言和陳淼都知道鬱稀是個好說話的,這會兒的確也不適合鬱稀摻和,周言就想著拿兩個人受罰抵著鬱稀讓他彆去。
鬱稀瞧著兩人嬉皮笑臉,淡淡說了句那你們就去領罰吧,而後轉身去了後院。
周言和陳淼看著鬱稀遠去的背影,相互交換眼神得出一致結論,今天,鬱先生心情不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