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知歸默然,鬱楓倒是開始耐心的解釋:“今日是臨川城的萬靈節,這節年年都過,年年臨川城的百姓都在歡慶這臨川的好日子。可惜這好日子都是白骨堆就,而他們卻也拜錯了人。”
此話落下,街上一些年齡稍大的人都麵色惶恐,突然一支利箭從城牆上射下,下一刻直中篝火處石像的眉心。
人群中不少人思緒都飄回了許多年前,那天一個將軍誓死為他們守護著城門,而後呢?
鬱楓手中的弓緩緩放下,而後見著一個頭發花白的農夫跪在了地上,高聲呼道:“是咱們這些老一輩人的錯,風先生莫要拿咱們的子孫作孽啊!”
此話一出,便是一群人伏倒做拜:“莫要拿子孫作孽啊。”
許是怒極反笑,鬱楓卻是不急不慢的講起了故事,鬱稀望著他的背影,思緒也跟著回到了許多年前。
若說子孫乃情愛血脈之延續,那仇恨呢,也是要一代代償還嗎。
還記得很小時,鬱稀直到三歲才第一次見到自己的父親,那時他的父親應是遠方歸來,身上穿著粗布衣裳,身上一股子藥味,就連爹爹給他的第一個懷抱都是一股子草藥香。
鬱稀小時過的是錦衣玉食的生活,他爹爹是卓安候的嫡子,而卓安候便是啟召年前第一個因軍功受封的異姓侯。
卓安候想讓自己的嫡子鬱楓隨武,但許是早年發妻跟隨他奔波,身體底子有了傷損,鬱楓出生起便身子弱,時而風寒臥床,且多年來也隻有這一個孩子。
侯爺幾經尋找,說是尋得一個走仙道士,住在山間,習得一手好醫術,亦可修身念道,於是自滿了八歲,鬱楓便進了深山,跟著走仙學期了醫道。
這一學便是許多年,到了鬱楓成親立家,這修道之事也是每年兩月從不停歇,而一次尋道,鬱楓竟去了三年,回來便瞧著一個粉麵團子等著他,還甜膩膩地喊他爹爹。
興許那時起,鬱稀便有預感,自己的爹爹終究一生漂泊,四處遊蕩。
可是鬱稀下的結論興許有些早了,前線來了噩耗,卓安候為保臨川而殉國,異姓之封不可傳承,但鬱楓卻繼承了父親的衣缽,開始了連年的征戰。
沒想到當年手腳並弱的鬱楓在戰場居然大放異彩,那時京中人還笑稱武將之魂,血脈相承。
鬱楓在外獲勝連連,且著妻子是藍貴妃的妹妹,府裡還保持著興榮。
而後幾年便有藍氏山倒,鬱楓一家竟也跟著流放鬆嶺,當真是伴君無情。
鬱稀的一手醫術也是從小跟著父親耳濡目染學來的,爹爹告訴他,醫者之手隻能因傷病沾血,定不可用醫術做傷人性命之事。
可到了鬆嶺,爹爹好就疏遠一家人了起來,鬆嶺被燒掠的那天,鬱稀心想,父親定也是要遠遊了。
如今,爹爹站在了他麵前,他也難喚一聲爹爹可曾過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