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鬱稀臉色通紅的醒來,一半是羞愧,一般是悶得。
剛剛他半天呼不了氣,整個人把頭放在被子中拱來拱去,迷迷糊糊想起幼年時娘親說自己睡相不好,此刻他才有了切身的體會。
重知歸的胸口暖烘烘的,鬱稀還在半夢半醒時,便把整個腦袋靠了過去,最後把自己在彆人懷裡憋醒。
所幸重知歸應是昨夜未曾睡好,自己這麼大一番動靜都沒有把人驚醒。
鬱稀瞧著重知歸有些烏青的眼下,手裡開始癢癢,打算出門給他開個助眠養神的方子。許是自己這一路來都不怎麼聽話,饒是重知歸這般身強體健的人都有些疲憊了。
心裡把要拿的藥列好,鬱稀便立刻在床頭穿起了外衣,打算悄悄出門。
他一邊穿著衣服,一邊悄悄回頭探看,如此幾番重知歸終究還是被弄醒了。
結果一醒就看見鬱稀一個腿軟跪在了床榻邊,一隻手狼狽的撐在身側,麵色雖然紅潤不少,但是卻是眼神飄忽。
沒顧著裡衣還未係好,他便出手把鬱稀從地上撈了起來,就像撈小狗崽似的,完事還拍了拍鬱晞的衣物說道:“你已經一個月未曾下床走動了,是想背著我偷偷溜到哪去?”
彆人未曾發覺,但重知歸一直知曉鬱稀是個貪玩的性子,早些年還在景王府時,鬱稀總是趁著童師傅不注意溜出街去。
鬱稀當時身量還未展開,好幾次都是重知歸暗裡跟著他,怕他在街上受欺負。
幾個背地裡說鬱稀鄉巴佬的都被重知歸好好教訓了一番,統統石子彈腿伺候,好把那些人嚇了一陣子。
“可是想出去玩了?”重知歸商量著跟他講,“陛下準了我三月告假,我們去淩封不過隻再需兩月,一路上可以慢慢來。”
目前除了景王在京中拱火,且不滿重知歸在臨川一事當中的做法,其他的確也無其他事情了。
鬱稀雖已弱冠,可到底還是被壓抑了心性許久,他有些不自然地擰過頭去說道:“我又不是小孩了。”
“燈會呢?”重知歸說道,“燈會人人都可以逛。”
昨日店小二在門口說了個什麼迎燈節,重知歸便記下了,此時帶鬱稀散散心才是他要關心的大事。
“可以。我先出門給你抓藥去了,不許跟著我。”
言畢,鬱稀顫顫巍巍站了起來,用力地把廂房的門關上,走之前朝裡麵喊了一句“彆看到了夏天就不知道把衣服穿好!”
重知歸感受著門口震顫,而後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不禁坐在床上傻笑,足足坐了兩刻鐘。
鬱稀醒了就好。
鬱稀一個人出了客棧門,店小二貓著腰在客棧一樓擦著桌子,看著走出去的人一臉狐疑看了掌櫃一眼:“咱們什麼時候有這麼位客人?”
掌櫃的撥弄著算盤,眉毛都沒抬一下:“記性不行了唄。”
“不可能!我可是我們客棧少有的過目不忘,你少汙蔑我。”
“不知二位可曾看到一位穿著青色外扇,長相頗為俊秀的公子去了哪個方向。”
重知歸站在客棧二樓樓梯上,眼睛直直盯著剛剛說自己過目不忘的店小二。
店小二瞧著眼前熟悉的貴客,這不是昨日抱著自己夫人點了間上房的那位客人嗎?
“那是您夫人?他去了東邊。”
“多謝。”
店小二下意識地指了指,看著重知歸立刻拋了塊銀子放在櫃台上,說多備些好吃的午飯,轉眼人便消失在街頭了。
“不對啊,那公子明明是男子打扮啊!難不成我真花眼了。”
小二眨了眨眼,掌櫃又默默把那塊兒銀子揣到荷包裡,美美地在賬上又添一筆。
“不對啊,他也問的是公子啊?掌櫃的,我剛剛說的‘夫人’,沒事吧。”
掌櫃的兩個胡子撇開:“哼,少見多怪,彆攔著我收錢。”
小二搓了搓手,把眼前的桌子擦得鋥亮,轉頭又問:“掌櫃那晚上我們還說沒有上房嗎?”
掌櫃的摸著胡子:“燈節,沒有。”
“好勒。”
街那頭重知歸終於瞧見了鬱稀的身影,剛打算近布走上去,就看見鬱稀一下子拐進了一家藥鋪子。
重知歸立刻心火上湧,莫非鬱稀還有瞞著他的病?
他悄悄走進店裡,裝作等裡屋大夫把脈,實則站在一旁偷聽鬱稀與那鋪子裡的藥童講話。
“大夫麻煩開點安神補氣的藥。”
藥童立刻道:“好嘞。”
重知歸站在門外,估摸著這貼藥是喂給自己的,心裡還是放下了一口氣,可是陡然間又回憶起每次鬱稀開的方子都味道“彆致”,嘴裡就不自覺泛起了苦味。
“麻煩大夫再給我開一些明覺的藥材。”
果然還有瞞著自己的,重知歸站在門外,本就人高馬大,氣質淩厲,外麵求醫的人看著都繞去彆家醫館。
藥鋪的大夫聽聞此話抬頭看向鬱稀,不出片刻道:“年輕人即也是大夫便知明覺之類的藥方都是治標不治本,病根還在,視覺味覺遲早是會沒的。”
那老大夫兩撇胡子翹的老高,眼中滿是不讚成,鬱稀出來開藥本就也隻是圖避開重知歸,此刻也便大方道:“先生您就按著普通方子開罷了,我自有他策。”
味覺,早在渙京之時他都失去了,隻不過此時時時刻刻要和重知歸呆在一處,隻能多開些藥材服用,免得露出馬甲。
重知歸此刻站在藥鋪外,如同一盆涼水兜頭而下,原先他請的那些名醫也有此類診斷,可話從鬱稀口中說出,那便是真的失了可治愈的餘地了。
鬱稀等了片刻拿到了藥材,想著去街上在買一尊小藥爐,可出了街頭便瞧見了重知歸手提著一打點心朝他走來。
重知歸:“趁我還沒睡醒時溜到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