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穿戴的手套被他自己脫下,試探著,一點點和眼前人垂落在身側的手交握。
“...你的手真的很冰”
對方也反握回來。
他的嘴角勾起一個滿足的弧度,額頭靠向青年,和他的側臉相貼。
“那..就麻煩林先生幫我暖一會?”
林被這個調侃的稱呼逗樂了:“林先生?叫的這麼客氣還想要我來當暖手寶?”
“那要叫你‘林醬’?”
“饒了我吧”
玩笑過後,兩人都沒有再開口。
一時間,隻有火焰在木柴上迸發出熊熊生機,橙明的火光在他們臉側染上色彩,一切的一切,就這樣普普通通地構成了記憶相冊裡泛黃的舊照片。
“我都處理好了,再過一兩天,就從港口出發,先去美國,然後再坐飛機”
“蘭堂”
“嗯?”
“這場火,會越燒越大嗎?”
...
這場火會越燒越大嗎?
蘭堂不確定。
但他想,他不願這場火燒到青年身上。
至少等到對方乘上那艘船,離開這座束縛他的島嶼。
到時候,即使他自己來不及趕上,被火焰吞沒,屬於另一個人的未來還依舊能夠繼續延續。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夠正大光明地站上故土,畢竟“蘭波”自多年前那場爆炸後已經銷聲匿跡。
任務沒有完成,他的祖國會怎樣對待“蘭波”?
還有他那位死亡的搭檔。
他不知道…
他不知道未來究竟會怎樣。
...
這場大火,終將要越燒越大。
“親愛的書記官先生,已經確定的交易可不能輕易改變”
“50”
“咳,規矩是死的…”
‘100’
“但人是活的!先生您就隻要補上後麵的錢就行了,畢竟護送的價格總是要比一張船票要貴的,不是嗎?”
“有沒有直達法國的航次?”
“法國?我看看…”合成的機械音從公共電話亭的聽筒中傳來,林看了眼手中的紙條,而口袋中的打火機,也在提醒著他這都是不屬於自己的物件。
紙條上寫的聯係方式,自然也是打火機的主人給的。
“法國,法國…有,不過是在前一天發船”
“前一天?”那不就是明天?
青年抬起手腕,腕上表盤的指針已經越過正中,此刻,黃昏已然來臨。
“有麻醉劑嗎?能麻倒一頭大象的那種”
“有是有…您需要這個?”
“明天帶上,錢我一並打給你”
“好的,最後再打擾下您,先生,這是例行詢問”
“您確定要將交易內容由船票改為對乾部候選先生的護送嗎?”
他的手伸進口袋,金屬冰涼的觸感像是體溫一樣提醒著他,這場交易很瘋狂,瘋狂到可能會受到來自一個強大異能力者的報複打擊。
但是他早己做好了準備。
“我確定。”
聽筒被放回原位。從電話亭內走出,涼風再次撲麵而來。
青年看著遠處的斜陽,久久未曾發出哪怕一個音節,哪怕是逐漸發癢的喉嚨也無法讓他露出脆弱的姿態。
他想到了幾個小時前,想到了那一場稱不上是交易的交易。
“林君,我不會允許一個背叛mafia的人逍遙在外,這會令我們的顏麵掃地”
“我怎麼相信你說的是真的?”
“…你知道”
“我知道什麼?”
“那天晚上是我讓你從那條小路走的”
“…”
“是他的異能?前代的屍體不翼而飛就是他做的?”這句話雖然帶著疑問,但和他緊接著說出的陳述句一樣充斥著肯定。
“這次也是他做的。”
“…我不會幫你”
“你可以不幫我,也可以去幫他”
青年抬起頭,下午明媚的陽光在他側臉上勾勒出立體的五官,卻也令眉間的陰影更加沉重。
“但你要撕了那張船票,林”男人的麵色平靜,可字字句句中都飽含著怒火。
“離開這個選項不在你的選擇之中”
室內很靜,靜到他聽不見一點自己的呼吸聲。
那雙手習慣性地放在身前,十指相握,一如坐在對麵的男人一樣,不會輕易改變。
林想了很多,想到過去,又想到早上,想到他向青年提出詢問。
不論這場火會不會越燒越大,但黑色的火焰將蘭堂吞沒似乎已成定局。
“你會和我一起走嗎?蘭堂”
這個問題他問過,可這一次,對方給出的答案卻變了。
“…”
【主線任務加載中】
“蘭堂?”
【請玩家注意,任務要求:令阿蒂爾·蘭波在任務和玩家中選擇玩家】
“…蘭波?”
【任務倒計時:3,2…】
“我會送你離開”
【1…倒計時結束】
“我會送你離開這裡,林”
【主線任務失敗,請玩家繼續努力!】
青年避開了他的視線,蒼白的唇在發絲間開了又合。
“我發誓”
…
像是過了很久,又像是隻過去一會,林張開嘴,乾澀的喉嚨震動,說出自己的回答。
“好”
“哢噠”
一聲脆響,打火機的蓋帽被打開。
在他那雙渙散的瞳孔中,熾熱的火舌爬上紙片,又隨著風和一地碎屑飄向遠方。
交易一旦成立,便不會透露,除非像蘭堂一樣,由委托人自己說出實情。
這支風中火燭搖曳了許久,在即將燃儘之時,被帽蓋徹底熄滅。
林轉身,走向矗立在麵前的五幢大樓。
他的決定一旦做出。
絕不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