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辰詫異道:“啊?我也要出去。”
靳歡不留情麵,“不然呢,你能幫什麼?”
葉辰離開,她轉身走向榻邊坐下,指揮褚正和葉家長老的站位,“我隻告訴你們如何救,至於葉映雪能不能活就靠各位舍不舍得給靈力了。”
葉家大長老摸著長須,道::“映雪是葉家血脈,如今戰神坐鎮,我等不必存靈力抵擋魔族。”
其餘葉家長老們異口同聲:“沒錯,映雪若能安然度過此劫,便是下一任家主。”
“如此,廢話不多說。”靳歡道,“褚正,你去坐在葉映雪正前方,捧著青蓮就行。各位長老……”
帳外,葉辰整個人斜著,堵在門邊探頭探腦,衛昭趴在他身後。另一側門邊,宋簡舟和宋熠宋嘉霸占著。
宋簡舟見葉辰以一個極其扭曲,高難度的姿勢扒拉著門邊,道:“葉辰兄,你再往前必摔。”
“不會,我下盤穩得很。”
葉辰的話音未落,就一個趔趄摔在地上,衛昭來不及反應,隨之摔在他的背上。
“哎呦,我的舌頭。”衛昭慘然道,“葉辰,你是不是瘦了很多,這身肉怎麼硬成這樣?”
聞言,葉辰道:“近來食欲不好,是瘦了些。”
宋熠麵無表情道:“你瘦成針了。”
宋簡舟深吸一口氣,“宋熠,你再這樣胡言亂語,我就用禁言術讓你閉嘴。”說完,他看向葉辰,“葉辰兄,說得保守,你這是瘦了一個我。”
衛昭審視著葉辰俊美的臉,道:“短短十幾日就化身為美男子,難以置信。”
一位葉家弟子道:“各位,為什麼要關注我師兄瘦不瘦,現下不是該緊張師叔嗎?”
另外的葉家弟子附和道:“對啊對啊!”
宋熠道:“我犯病都沒你們蠢,這是在轉移葉辰的注意力,免得等會他著急,然後暈過去,胖者體虛。”
葉辰握拳:“!”
葉家弟子們:“……”
衛昭、宋簡舟:“?”
宋熠見眾人都盯著他看,“我知道你們垂涎我的美色,但不要明目張膽。”他神情自若,又道,“其實有前輩都在,挺安心的。葉辰,你也不用過於擔心。如果真救不了,前輩才不會白費功夫。”
“……”
不知過去多久,營帳內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一瞬間,空氣陷入死寂般的沉默中。
靳歡看向門外,無奈笑道:“都進來吧。”
話音方落,一堆人湧了進來。
葉辰一馬當先,道:“前輩,我師叔如何?”
“活著,但左眼是無能為力了。”
靳歡垂下眼簾,抬手將黏在葉映雪臉上的青絲掛在她耳後。初見葉映雪是在迎客院裡,她同楚美人一前一後走來。同坐時,總是不經意間偷覷她一眼。
當時,她正和前輩說準備回鬼界一趟,回眸一瞥,撞上葉映雪的眼神。
說實話,她第一眼就覺得這女子雖通身散發冷漠疏離的氣質,但不是真的拒人千裡之外,隻是人淡如菊而已。
靳歡心裡想著,嫌棄地看了兩眼葉辰。
正在這時,那顆枕在她肩頭的腦袋微微一動,葉映雪疼得哼出聲來,眼睫輕顫,悠悠轉醒。
葉辰見狀,道:“師叔,哪裡還疼?”
葉映雪拍了拍葉辰的腦袋,露出一個不算好看的笑容,安撫道:“沒有,彆擔心。”
與此同時,靳歡無意間瞥見角落的亡魂,那缺胳膊的鬼影走出來,露出全貌,半張臉被削掉,確實有幾分嚇人。她細辨出是葉家主,正想讚歎葉家主天賦不錯,這麼快就化鬼時,猛然反應過來這裡陰煞成團,若是有心為之,化鬼較尋常更易。
沿途來時看見的亡魂,也證實了這一點。
衛昭順著靳歡的視線看去,見那處沒有任何東西,不解道:“前輩,你在看什麼?”
“映雪尊者需靜養,你們都出去吧!”靳歡道,“我交代些事,等會去找你們。”
眾人離去,葉映雪雙手撐在榻上,虛弱道:“救命之恩無以為報,若有難,定當攜環以報。”
靳歡見葉映雪一副認真的神情,心裡暗想我若有難,你可幫不上忙。想著,她淡淡一笑,道:“就當借你師姐軀體一用的……報酬吧。”
葉映雪錯愕,垂眸掩淚。
靳歡站起身來,將銀鈴塞進葉映雪的手裡,道:“我這鬼最是善良,做好事從不求回報。”話落,轉身離去。
下一刻,身後傳來一聲沙啞的“叔父”。
靳歡站在帳外,招呼小輩們閒聊。
待到日暮,她不得不起身告辭。
回去的路上,她還打算明日和小輩們練切磋切磋,但轉念一想,她要是失手傷到人就不好了,也就收起這非分之想。
臨近仙族營地,靳歡遠遠就看見楚逢君和衛渡的身影,她小跑過去,方才的那想法又冒出。那群小輩修為是不高,但仙族這些戰將實力可不低啊。
然而不等她說出口,六角銀鈴倏然躥出火苗。她抬眸望向楚逢君,沉重道:“仙梨村出事了。”
楚逢君道:“守護陣,還是明家陣法。”
靳歡點頭,“守護陣,我這就回去。”說著,她召喚出冥鋒劍,衝進雲霧裡。
衛渡禦劍騰起,道:“我也去。”
目送兩人離去,直到雲霧歸於沉寂,楚逢君才轉身走進營地。
仙梨山,樹木接連向後倒塌。一道黑影從廢墟裡滾落出來,頓時沙土在空中飛揚。
眼前恍惚片刻,吳越湖勉力站起來,運轉周身靈力再次抵擋住襲擊。
劍鳴聲過後,一道寒冷侵骨的刀意射來,“鐺”的一聲,兵意相交。
這邊尚未解決,第二道刀意隨之而來。
這次攻擊朝吳越湖的眼睛而來。長劍抵著鐮刀,脫不了手。作為守護陣陣眼的眼睛不能出事,一時間陷入兩難。
千鈞一發之際,有人影從樹叢後衝出,抱住吳越湖在地上翻滾了幾圈,躲過一劫。
“又來一個,真是難纏的家夥。”
樹林中走出一個人,不,是一個魔族。
他手持長柄鐮刀,慢悠悠地靠近,語氣裡儘是不耐煩,他睥睨眼前的兩人,道:“本君好不容易才從萬鬼窟逃出來,選中此地療傷,就被你這個乳臭未乾的家夥打擾,一路纏鬥到現在,真是麻煩。”
說著,他摘下兜帽,露出真麵目。
若靳歡在場,定能認出這是薑寒魔君。
薑寒顯然有些惱怒,話一落,又是一招。
靳濤在此,吳越湖又身負重傷,情急之下,她向前一步,赤手接住淩厲的刀意。掌心的血肉被深深劃開,鮮血淋漓,染紅了她那身才買來的嫩黃色的新衣裙。
鮮血染紅了靳濤的眼,他接住後仰的吳越湖,大驚道:“越湖,你的手?”
吳越湖搖搖頭,她想讓靳濤趕緊跑,彆在這裡送死,但渾身的劇痛讓她說不出話。
靳濤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隻是受吳越鏡所托去守著吳越湖,等她午憩後告訴她吳越鏡的去向,可他走進吳家卻不見人影。
主人家不在,他就坐在門外的石頭上等了半晌,突然想起來之前越湖找不到哥哥,獨自跑出村子,最後繞到後山的,被村裡人誤會離家出走的事。
見天色漸暗,他想了想還是自己先去後山找一找,實在不行再叫上村裡人找,免得又鬨出什麼烏龍,讓大家擔憂。他一上山就看見樹木倒塌,沒走幾步又見什麼東西砸向一個人,二話不說就撲上去救人了。
靳濤搞不清狀況,但清楚這個穿著麻衣,拿著鐮刀的男人要殺越湖。
“越湖,彆怕。”靳濤道,“我們能逃走,你……”
話未說完,一道攻擊襲來,吳越湖起身想接,不堪重負地跌坐回去。靳濤見狀,下意識撲倒吳越湖,用身軀為她擋住一擊。
一聲淒厲的慘叫劃破天際,驚得林中剩下的鳥雀全部展翅飛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