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顯，這種天氣下一般家庭都不會讓孩子出門，唐譚大概是來不了了。

雨勢漸小，我準備離開，但還是望了一眼唐譚時常出現的那個小巷。

從巷子裡跑出一個小小的身影，朝著我揮手。

是唐譚。

她很快跑到我的跟前，明明渾身濕透了，卻還是扯著嘴嬉皮笑臉地朝我笑。

“要是有天氣預報就好了……”她跑進棚子時小聲嘟囔著。

我聽不懂她所說的“天氣預報”是什麼，還未詢問，便被她的此時的形象吸引。

她的頭發濕噠噠地黏在臉上，穿得單薄，因為淋了雨，那件破舊的衣服也緊緊貼著她的身體。

“阿梅姐姐！你要回去了嗎？”雖然狼狽，但她還是笑著，以至於看起來有些傻氣。

確實傻，這樣的雨天還跑出家門，還穿得這麼單薄。

我皺皺眉，想訓斥幾句，卻發現自己沒那個資格，隻好點頭。

3

我把唐譚帶回了家，她幫著我把裝東西的木質推車拉回家裡。

我給她燒了一大桶水讓她洗澡，又找來幾件我以前的衣服，再將餛飩湯熱好蓋上。

她穿著我小時候那件衣服走出門的時候，我才發現她似乎一直沒有換過衣服，一直穿著那件灰撲撲的舊衣。

唐譚坐在我對麵，環顧了下四周，問道：“阿梅姐姐，你家裡隻有你一個人住嗎？”

父親去世後，兄長也不常回家了，所以很多時候我都是一個人住。

“大多數時間都是我一個人。”我頓了頓，“你呢？下雨天家裡還讓你出門嗎？”

她低下頭，喝了一口湯，不知是湯的熱氣還是其他原因，我覺得她的眼睛像是升起一陣薄霧。

“我在這裡沒有家。”唐譚用湯勺轉了轉碗裡的餛飩。“我想家了。”

我沒說話，心裡推測她是被家人拋棄了，或者是在逃亡途中與家人失散。

我們這裡流浪的孩子那麼多，大多是這兩個原因。

“我家裡有有我的爸爸媽媽，有奶奶……”她掰著手指頭數，“他們都對我很好很好，可是我一覺醒來，就來到了這個地方。”

她的稱呼是“爸爸媽媽”，我們這裡的人不會這麼稱呼父母的，她是外地人。

“你家在哪裡？”我看著低著頭的唐譚，不由問。

“在很遠很遠的地方，要走一百年才可以到達。”

哪會有地方這麼遠的？

我覺得她在唬我。

但我突然想到，她在這裡沒有家，那她平時是住在哪裡的？

“我住在城西的那個小破廟裡，那裡有很多……像我這樣的人。”

她胡亂抹了抹臉，站起身，將碗疊在一起，又問了我在哪裡洗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