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錯 允之,以後你就叫允之(2 / 2)

好在一道清脆的聲音傳來,替他道了心中所想,“滾開。”

輕淡的語氣,劉醫師聽到後速閉嘴,埋著頭連忙退讓到邊緣角落。

顧幼君走上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床榻上的姬澹。果然男主才不會那麼容易敗下陣來,顧幼君說不上是失望多些還是那種塵埃落定的心安更多些。

她道,“我不會放你離開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休想回到顧幼宜身邊。

姬澹微蹙起眉,神色也有些不滿,他抬眸看向顧幼君,少女的表情冷漠又驕矜,眼尾微微上挑著,唇角微繃,帶著輕蔑,瞧著矜貴極了,這張精致的麵容與夢境中無異,是夢境裡出現的那位少女。

她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他夢境中?

顧幼君被姬澹看得有些惱怒,特彆是他落在她衣裳上的眼神,不就是與顧幼宜穿了同一種顏色的衣裙嘛,怪她腦子一抽,青若問她選哪件衣裙時,她選了這條青綠色的,她可沒認為是顧幼宜穿著好看,隻是巧合而已。

顧幼君惡狠狠瞪去,“收回去,再看就將你的眼睛挖掉!”

姬澹看著顧幼君那雙瞪得圓圓的眼睛,絲毫沒感覺到是威脅,而她說的話更是莫名讓他感到一陣熟悉,晃神的一瞬間連方才升起的不滿都悄悄跑走。

見姬澹麵上沒有任何反應,一雙淺淡的眼眸依舊淡淡地望著自己,沒有收回,顧幼君越發覺得他在暗暗拿她與顧幼宜對比,雖然她才不比顧幼宜差,可畢竟不願意救他的人是她,保不住他懷恨在心,惡意貶低自己,想到這種可能顧幼君蹙起眉,斥責的話已經到了嘴邊。

“女郎,女君知這位郎君是您不顧自身安危救下的,雖遷怒郎君害您涉險,但好在您也平安無事,這才同意郎君留下養傷。郎君方才昏迷不醒您那般著急,如今郎君終於醒了,您也終於可以放心了。”青若似乎猜到顧幼君接下來會說的話並不好聽,連聲打斷。

青若雖成功地阻止顧幼君開口,但她這段話也引得屋內眾人都看向她。

她對上姬澹那雙深晦不定的俊美長目,一時控製不住地心慌,青若猜不透這人何意,難道是她說錯了什麼,今日之事來得突然,她還沒來得及找人查問女郎這路發生的細節,好在這人隻是淡淡瞥了她一眼就收回了視線。

青若不知內情,說出這種話才毫無負擔,可作為當事人,卻有種隱隱被打臉的感覺,饒是她並不在意他人看法,這一瞬間都一種想要逃離的感覺。她自然知道青若為什麼睜眼說瞎話,心裡想著姬澹肯定在嘲諷自己,但青若的提醒又不得不讓她平息掉怒氣。

顧幼君露出一抹甜甜的笑意,溫聲道:“你終於醒啦,你放心,現在安全了,再也不會有人追殺你,你就安心留在這裡養病,有我在,沒人敢動你。”

顧幼君裝著糊塗絕口不提青若說的那段話,好在姬澹沒說什麼麵上也沒露出任何譏嘲之意,反而順著她的話道謝。

顧幼君低垂著眼眸,猜想姬澹不拆穿自己的目的,麵上默不作聲地順杆子往上爬,笑著道:“那麼你準備要怎麼回報我的救命之恩呢?”

姬澹沉默未答。

顧幼君卻不管,她本來就不是在征詢姬澹意見的,她抬起眼眸直直盯著姬澹,道:“我什麼都不缺,不如你就做我的護衛吧,若不是我救你,你早就沒命了,所以你這條命日後便該拚死保護我,你明白嗎?”

顧幼君的眼睛像是氤氳了一層星光,帶著點點笑意,漂亮又純然,一張漂亮的小臉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很是乖巧,可說出的話卻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那樣。姬澹的麵容直直冷了下去,周身透著冷冽。

顧幼君自然看到姬澹慢慢冷下去的麵容,她勾起的笑意迅速變得冷淡,她睨了姬澹一眼,沉聲道:“彆不識好歹。”

兩人話都還沒說上幾句,就已經鬨到劍拔弩張的地步。

“女郎,女君可不是讓您與郎君鬨僵的。”青若連忙走到顧幼君身側溫聲耳語道,平息這一觸即發的氣氛。

顧幼君掃了眼姬澹,悶聲應了一句,雖有些憋悶,但還是垂下眉眼,乖順地將怒火收回。

她現在這副模樣瞧著十分楚楚可憐,青若心下也有些發軟。她原是主母院內的一等女使,在那件事後才被女君調到女郎身邊伺候,雖說不是從小就伺候女郎,但也是看著女郎一點點長大的。

“女郎,女君也是為了您好。”

“青若,可是我很不開心。”顧幼君聲音悶悶的。

憑什麼她就得討好男主,以這種卑微的方式討那一線生機她才不想要,可是母親那邊她卻沒辦法。

青若暗暗歎氣,女郎出身顯赫,祖父是功勳卓著的大將軍,三朝輔臣,權傾天下,當初時局動蕩,先帝的皇位隱隱朝夕不保,是老侯爺輔弼先帝坐穩朝堂,立下從龍之功,本可被加封為異姓王,但老侯爺卻拒不受封。女郎的母族更是來自四大門閥世家“王謝袁蕭”當中的平陵蕭氏。

女郎生長在這樣一個強大的家族,被家族視若珍寶,自幼嬌寵,事事皆順她心意,如今讓她逢迎彆人當然會不痛快。

青若撫慰道:“女郎,或許是有什麼誤會呢,不如讓奴同這位郎君談談吧。”

顧幼君想了想,瞪了眼姬澹,小聲對著青若道:“也行,那你與他好好說說,若是談不成,就將他關起來。”

反正隻要不讓他與顧幼宜接觸就行,雖然將他關起來有些粗暴,但也不為是一種辦法。

青若失笑,無奈點了點頭,但她知道女君定不會同意的。

青若跪坐到床榻旁,輕聲道:“郎君,奴知您身受重傷,本應不該打擾您休養的,但為了您也為了我家女郎,奴接下來的話不得不說。”

“自古便言,救命之恩必當湧泉相報,我家女郎的話雖說不好聽,可道理還是在的,女郎並不需要郎君為她做些什麼,也不謀圖郎君什麼。隻需郎君能保護我家女郎一二,左右不過是擔著一個護衛的虛名,實際上府內還是會將郎君您奉為貴客。”

“況且當時的情況有多緊急郎君您也知道,不說女郎冒著被郎君仇家迫害的風險將您救下,就算沒我家女郎,郎君或許也能脫險,可定也不易,再則您現在重傷需要靜心休養,若是再遇仇家,其中的要害我想您應該是清楚的,況且奴深信郎君並非那薄情寡義之人。”

青若回頭看了眼還在悶悶生氣的顧幼君,壓低聲音道:“奴從未見過女郎為了誰那麼著急過,女郎說要您以命保護她,可閨中女子又哪會遇到什麼危險,無非是想讓郎君多多珍重她,女郎若是又說那些多有得罪的話,郎君切勿當真,這些不過是女子因情愫鬨不滿說的胡話罷了。”

青若話音剛落,姬澹就喑啞回道:“可。”聲音很低也很輕,不仔細聽很容易錯過。

顧幼君聽見姬澹的回答,漆黑明亮的眸子浮上一絲愉悅,她冷哼一聲,“算你識相。”嗓音淡漠,但仔細聽能聽出一絲興奮。

姬澹瞟向顧幼君,沒有說話。

對他生了情愫?他可瞧不出來,這對主仆相處如此奇怪,是迷惑他的障眼法還是因為什麼?

又千方百計地想要將他留下有何目的?他可不信對方缺什麼護衛,到底是因要那救命之恩還是其他什麼目的,暫時都不得而知,但眼下不論這位侍女所言是否屬實,他都必須重視,他的傷確實傷得極重,看來傷他之人沒想過讓他活下來,如今他失去記憶,不知要殺他的人是誰,敵在暗他在明,他的處境極為危險。

殘破紛亂的夢境應該就是他被追殺的場景,而夢境中想要救他的少女不可否認就是麵前這位貴女,至少留在這兒暫時是安全的。

“你叫什麼名字。”顧幼君忽聲問道。

姬澹看了眼顧幼君身後的飛鳥嬉戲屏風,虛弱回道:“白擎淵。”說罷連連咳嗽好幾聲,因此牽扯到傷處,疼得他皺緊眉頭。

顧幼君看他咳嗽不止,連連後退幾步,斂了斂嫌棄的表情,“白擎淵?聽著怎麼像個禽獸,不好聽,既然日後你聽命於我,那我就賜你一個新名字吧!”

顧幼君想了想,眼睛亮晶晶的,一字一字道:“允之,以後你就叫允之,不論我讓你做什麼你都得應允,你承諾我的以命保護也要照辦,明白嗎。”

終歸是個隨便起的假名字,被顧幼君譏諷嘲笑姬澹倒是無所謂,隻是顧幼君後麵的話,就是按著他讓他承認他就是她的下人。

姬澹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眸中閃過一絲不悅,不過僅僅片刻他就恢複了平靜。

“明白。”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