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襲 笨拙的動作略顯一絲狼狽(1 / 2)

顧幼君離開沒多久,青若帶著一堆仆奴重新回到姬澹屋內,未等姬澹詢問,青若先屈身行禮,恭敬道是奉女郎之命前來替允護衛搬院子的。

姬澹輕嗯了一聲,既沒有不解也沒有發問,神情平靜,絲毫不在意為什麼要他搬院子和搬去哪兒。

直到青若吩咐眾仆奴將東西都搬去扶靈院。

“扶靈院?”姬澹眉心跳了跳,那不是顧幼君住的院子嗎?

青若的目光有些複雜,窘迫地點頭,道:“回允護衛,是扶靈院,日後您便住在扶靈院。”

姬澹又問道:“平陽侯可知?”

顧幼君胡鬨,總不會整個侯府都任由著她胡鬨。

“侯爺知道。”青若有些難於啟齒,畢竟讓女郎一個未出閣的女子與外男同住一院,不管怎麼說都不合規矩。

她都有些後悔沒有勸阻女君,這下女郎回來該有得鬨了。

饒是姬澹承受能力再強大,一時間都很難理解整個平陽侯府的想法,原先隻覺得顧幼君和她的仆奴侍女們有些奇怪,如今一看是整個侯府都有問題。

他們究竟是太寵溺顧幼君,還是還是彆有目的?

青若見姬澹一副被驚到語塞的模樣,心咯噔一跳,這件事太不合常理,怕是會引起允護衛的懷疑。

青若皺眉苦笑,含著幾分悲痛,“女郎七歲那年不慎落水,險些溺亡,一月有餘的時間都臥床不起,幾度差點撐不過去,因為此事,侯爺和夫人都覺得虧欠女郎,難免對女郎縱容了些。”

青若小心窺瞄了眼姬澹,姬澹麵色如常,看不出信沒信,原以為就算不信,至少也會因顧幼君的遭遇流露出幾分憐憫。

青若欲言又止,又恐多說多錯,看允護衛這個反應顯然不喜女郎,甚至可能還有些厭惡,她後來打聽了那日的情況,歎息不已,女郎這是把人得罪得徹徹底底,也難怪女君知今日之事後要讓兩人同住。

萬不能讓他們的關係再差下去了。青若默聲離開。

姬澹的東西不多,其實他來時除了身上穿的破衣就再無任何物品,現在這些也都是這些日子,顧幼君一點一點讓人送來的。

兜兜轉轉,這些物品換了一種方式重新回到扶靈院。

小廝攙扶著姬澹穿過長長的回廊慢慢走到扶靈院時,姬澹這才發現他現在住的小院離顧幼君的扶靈院原來這麼遠。

他原以為到後就會見到顧幼君,畢竟她都做出不顧男女有彆的舉動,將他搬到她院中,可是沒想到,不僅人影沒見到,就連安排他住在哪間屋子都沒有交代。

……

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走廊點起的燈,幽幽散發如霧般的光芒,更顯幽邃寂靜。

姬澹在待客的正廳已經等顧幼君兩個時辰多了。姬澹止住青若添茶的動作,看向她,似無聲的詢問。

青若手心冒了好些汗,有些黏膩,但她卻不敢動,她也不知為什麼,每次對上允護衛的目光,心頭總是發怵得很。

“女郎同成安郡主出了府,隻是女郎不喜府中有人跟著她,所…所以,我們也不知道女郎去了何處。”

青若解釋的聲音越來越低,看著姬澹慢慢冷下來的臉,隻覺著身上涼颼颼的,腦袋這下突然靈光了起來。

“允護衛,不如奴帶您逛逛,您看您要住哪兒。”

青若原是想著女君沒問過女郎的想法,就將允護衛安排住進扶靈院,至少安排允護衛住哪兒應該由女郎來決定,可是她實在是撐不到女郎回來,隻但願女郎彆在允護衛麵前鬨得太僵。

青若引著姬澹走在庭院中,庭院很大,景致無疑是精致的,青石小徑,珍花異草,雕梁畫柱,奇山石樓,無一處不透著奢華雅致,可卻冷清至極。

顧幼君脾性驕縱,仆奴若有一點讓她不順心,輕則調去彆處,重則不是鞭子就是板子,在嚴重些就是發賣,進的仆奴還沒有出的多,府中的仆奴越發懼怕顧幼君,生怕被調到扶靈院,久而久之,扶靈院人越來越少。

姬澹走了好一會兒,隻看到兩個粗使侍女,這是他進扶靈院後唯一感到稱心的事,至少這裡清淨。

青若指向左側的一間屋子,道:“這是女郎的寢居。”

姬澹看了一眼沒停留,繼續向前走了幾步,停下問道:“這裡有人住嗎。”

青若搖頭,“無人住這。”

“那就這裡吧。”姬澹說的是一間非常不起眼的屋子,在顧幼君寢居的後麵,兩間房的中間隔著一條不是很長的過道,直直看過去是顧幼君寢居緊閉的窗戶。

“您要再看看嗎?”青若意外問道。

青若心下相當吃驚,她沒想到姬澹會選擇這間相對來說太過樸素的罩房,畢竟她前麵帶他看的房間都比這兒好太多太多。

姬澹沒有說話,掃了眼身前的房間和緊閉的窗戶,最後轉身徑直走進這間罩房。

他的態度已經很明確,青若沒有辦法,隻好交代扶著姬澹的小廝百青好好照顧他。

……

醫師來時,姬澹剛沐浴完,身上透著一股玉色水氣,一頭檀黑烏發散散的披在雪白的綾緞中衣上,額發半濕,一滴水珠滑下掉進微敞的前襟。他就這麼靜靜斜倚在床榻上,宛如一位清冷如雪的仙人降臨凡塵。

醫師恍然想通,五娘子為什麼對他這麼重視。

百青熱情上前接過醫師手中的藥箱。

醫師卸下藥箱,恭順行禮,低聲道:“允護衛,今後就由屬下為您醫治。”

“有勞。”

“您客氣了。”有了劉醫師這個前車之鑒,新來的醫師對待姬澹一點也不敢馬虎,生怕會同劉醫師作伴。

姬澹解開前襟的玉扣,露出猙獰的傷口。

百青眼睛直直落在這些傷上,深深倒吸涼氣。

醫師輕柔地為姬澹敷上新藥,這些草藥放到那些露著血肉的傷上讓百青看著都覺得痛,可姬澹不聲不吭,連眉都沒有皺起,似乎一點都疼。

醫師離開後,百青端著一杯熱茶小心遞給姬澹,輕聲問道:“允護衛,您不痛嗎?”

姬澹接過熱茶,不答反問道:“你不是扶靈院的?”雖是疑問,可語氣卻十分確定。

百青驚訝道:“允護衛您怎麼知道的?奴原本是世子院中粗使的仆從。”

“誰調你來的。”姬澹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著杯壁。

“是奴求管事讓奴調來的,奴…奴想還五…五娘子錢。”百青聲音越來越小,眼神飄忽不定,甚至最後是埋著頭嗡嗡才說完,

姬澹垂下眼眸,看著百青漲得通紅的耳朵,皺起眉,不知道為何心底升起幾分躁意,煩躁地眯了下眼睛,“還什麼錢?”

“五娘子上月初五賞賜了奴一片金葉子,讓奴為阿娘請郎中,阿娘現在病好了,奴想把剩下的錢還給五娘子。”百青提起這件事眼睛亮晶晶。

姬澹心中的躁意更甚,語氣有些淡漠,“不必,她不會要的。”

“奴知道,隻是還想當麵感謝五…五娘子。”百青磕磕巴巴說道。

姬澹麵無表情地瞟了百青一眼,對上百青幾分興奮幾分羞澀的目光,冷聲道:“你的道謝於她而言隻會是打擾。”

百青嗬嗬傻笑著撓頭,隻是神情愈發低落,“奴明白,隻是…隻是想謝謝五……。”

姬澹打斷,道:“你退下吧,我想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