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幼君問道:“怎麼幫你?”
“不難,隻需女郎幫我除掉追殺我的人。”姬澹輕勾了一下嘴角,溫聲道。
顧幼君心頭一凜,轉過身麵對著姬澹,瞪著眼,不可置信回道:“什麼?!這叫不難?追殺的又不是我,我怎麼知道他們是誰,又上哪兒去找他們再將他們除掉!”
姬澹歎了口氣,“可那些人一日不除,允之心難安,日日提心吊膽,就怕踏錯一步得罪府中貴人,被貴人趕出侯府,允之擔憂到時再遇上那些人隻怕會落個屍骨無存的下場。”
顧幼君蹙起眉,一時無語,“你放心,沒人敢趕你走,而且有我在,定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她巴不得那些人能殺了男主,又怎麼可能會幫男主除掉那些人,更何況她本來就想借這些人的手死掉男主。
隻是沒想到男主這麼敏銳,不過也是這個計謀本就不怎麼高明,被他看穿也是正常。她現在隻要安撫好男主,讓他放心,然後安心去行刺王氏,之後男主與侯府就再也沒有任何關係,劇情自然而然也會崩壞。
姬澹垂下眼眸,長睫不住地抖動著,嗓音憂慮重重,“我知女郎會護我,可允之擔心行刺王氏暴露,若女郎護不住我,前有狼後有虎,允之就算再有本事都難逃一死。”
顧幼君忍不住心中暗暗叱罵,麵上顯露著關切,滿口保證:“你放心,整個侯府都是我父親說了算的,我若鐵心要護你,父親定不會為難你,而我更是不可能會舍棄你。”
“我相信女郎,可允之卻不敢信其他人。”姬澹語音柔緩,眼眸中的真誠懇切似要烙進顧幼君的心上一般。
姬澹說完,低眉苦笑,一雙深邃的眼眸仍落在顧幼君身上。燭火忽然抖動,暖意的燭光印在姬澹俊秀的眉宇間,眼眸深深隻容她一人,唇角微微挑起,豐神俊朗,難描難繪。
顧幼君呆呆看著,身子酥了半邊,心也好像漏了一拍,饒是她再不喜姬澹,也不得不承認對方的好顏色。
美色誤人啊!顧幼君用力搖了搖頭,讓自己從美色中清醒過來。
這可是會害死你的仇人,千萬彆被對方迷惑心智中了他的計謀!
姬澹看著顧幼君呆呆搖頭的模樣,笑出聲,“女郎不信允之?”
顧幼君小臉漲得發紅,偏過頭,微仰起下巴,惡狠狠道:“你管我信不信!”
像隻炸毛的小貓,姬澹這樣想到,馬上又被自己這種念頭驚到。
姬澹向後挪動了些,和顧幼君拉開距離,也不在逗她,沉聲道:“我知女郎聰慧,可行刺之事一旦暴露,女郎定會陷入眾矢之的,到時不論女郎再怎麼撇清與允之的關係,旁人對女郎仍會抱有疑慮,彼時就怕女郎都自身難保,更彆說保允之。”
顧幼君又怎麼會不知道,她救的人行刺王氏,自己雖可以安然無事,但哪怕她將自己摘得乾乾淨淨,看著與這件事真的毫無關係,可她依然會受到牽涉。
她這招是自損一百傷敵一千,她那日確實是被王氏氣急,已經完全不顧後果,但隻要能絕了男主的後路,還能借此讓王氏吃些苦頭,受一點點牽涉她並不在意。
但男主已經起了疑心,而且將其中弊害敞得直白,她若再執意讓男主去行刺,隻怕男主不僅不願,對她會更加設防,說不定還適得其反,將男主更往顧幼宜那邊推。
不如順著男主的意,看他打算如何蒙混過去,哪怕最後男主拒絕不去行刺王氏,她也有借口可以好好折磨他一番。
“是我想得太簡單,還是允之考慮周到,那允之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呢?”顧幼君彎起明媚的大眼睛,一副虛心討教的模樣。
姬澹含笑溫聲道:“先按兵不動,待一個合適的時機即可,女郎不急吧?”
“不…不急”顧幼君的笑意僵了僵,甚至連偽裝都險些裂開。
按兵不動,好一個按兵不動!什麼時候時機成熟還不是他說了算,既不涉險,也不會得罪她,真是把她耍得好極了!
她大晚上翻窗來找他商議,簡直就是個笑話,看著她笨拙翻窗,男主指不定嘲笑她得很!
真是好得很!這個連環套,真是好極了,她還一步步順著他往裡麵跳。
顧幼君簡直要氣炸了,卻還不能顯露出來。
顧幼君竭力平息怒火,裝出恍然大悟的模樣,點頭回應。
顧幼君怕自己忍不住,隨便找了個借口就要離開,人剛剛從窗台爬出來,突然想到藏在袖中的玉佩,咬了咬牙又爬了回去。
對上姬澹疑惑不解的眼神,顧幼君沒說話,大步走到他麵前,拉起他的手。
姬澹手被顧幼君柔膩的掌心覆住,她的手指帶著點涼意,他突然就無端想起顧幼君七歲落水臥床不起的事。
姬澹一言不發,也沒有反抗,隻將目光落在兩人交疊的手上,拉著他的那隻手,被他手襯得雪白小巧。
他凝神看著手心被塞入一枚冰涼的物件,直到顧幼君的手抽了出去,他才翻轉手,露出躺在手心上的一方精巧雕著繁複花紋的羊脂白玉佩。
顧幼君蠻橫道:“這是我今日在瓊珍閣特意給你挑選的,隻有我才是真心對你好的,所以你休想想著其他人,你明白嗎!”
其實這方玉佩隻是她隨手一指敷衍選的,賞給姬澹無非也是想讓他明白,他的主子是她顧幼君,不是顧幼宜,他最好趁早死心,彆妄想著能回到顧幼宜身邊。
說罷,顧幼君帶著明顯的趾高氣昂,定定看著姬澹,等他的回答。
姬澹抬起眼眸回視顧幼君,深褐色的瞳仁,深邃如古潭,藏著各種情緒洶湧流動。
休想想著其他人?是那個什麼郡主嗎?那人還沒死心?
顧幼君出府那麼久不回,難道也是因為那什麼郡主,那郡主還惦記著他?
所以這枚玉佩是顧幼君的示好?她就那麼怕他會棄她?所以就連搬小院也是因為她在擔心?
顧幼君究竟是沉迷那無聊的戲碼,還是,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