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搖頭:“太傅還沒教到這個。”
娘親摸摸我的頭:“阿娘特彆想知道這首詩,想的昨日都沒睡好。你去幫阿娘問問太傅好嗎?要仔仔細細問明白理解透,回來講給阿娘聽,可以嗎?”
我點點頭。
於是阿娘要跟著她進宮的丫鬟小玉兒陪我去找太傅。
太傅跟我說,這是詩經裡的句子,是一首普通的悼亡之作。我記著阿娘的囑托,讓太傅仔仔細細講給我聽。
太傅自然樂得傳授知識,滔滔不絕講了許久,還一句句教我念整首詩。很奇怪,平日裡我向來過目不忘,卻怎麼也記不住這首詩。
待到好不容易記得七七八八,外麵已經天色朦朧了。
我怕忘記,急著要講給阿娘聽,也急著陪阿娘去赴宴。
剛跑到寢宮門口,就見外麵烏泱泱圍了不少人。
不知怎得,我心中升騰起一陣不安,眼淚嘩的流下來,哭喊著要找娘親。
沒有人理我,大家都在忙忙碌碌,隻有幾道同情的眼神落在我身上。
我從人群中衝撞出去,看見院中地上白布蓋著個人。
我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下意識要伸手掀開白布。拉開白布的那一瞬間,小玉兒從後麵捂住了我的雙眼。
我被小玉兒抱進臥房,一路上我拚命掙紮,感覺有幾滴水滴從頭頂落進我的頭發。
小玉兒把我鎖在了臥房,無論我怎麼拍打也不開。我像一隻被困住的小獸,憤怒卻無能為力。最後力竭趴在被子上,聞著娘親殘留的味道睡著了。
等我再醒來,就被小玉兒穿上一身白的孝服。
“我娘親呢?”我問小玉兒。
小玉兒沒搭話,垂著頭落淚。
“我找我娘親,她去哪裡了?你告訴我。”我晃晃她手臂。
“娘娘她……她去世了。”小玉兒哭成個淚人。
太傅教過我,去世就是死了,就是再也看不見了。就像我養過的那隻小黃毛狗和被我射殺的白鹿。
可是我不明白。娘親身體很好,也沒有被箭射,怎麼會去世呢?
我把我的疑問告訴小玉兒,問她:“你同我說說,娘親怎麼會去世呢?”
小玉兒伏在地上,哽咽半晌才斷斷續續把她聽到的告訴我。
說是我這邊剛走,那邊皇後娘娘就來請娘親赴宴,娘親便跟著去了。
不知怎得,宴會上就讓我娘親跳舞。
又不知怎得,我娘親就摔在了院中那口枯井裡。
井已經枯了很久,又深,說是人被撈上來時已經血肉模糊了。
“不,這不可能。”我搖頭,“那個院子荒廢那麼久,又一直有鬨鬼傳聞,為何去那裡設宴呢?”
小玉兒抹淚:“說是皇後娘娘特意現在那裡,想趁人多破了鬨鬼的傳聞。”
“那也不會,娘親一個大活人,怎能莫名就掉進去呢?”我不信,轉身向外跑去。
我不要聽彆人說,我要親自去看。
身後小玉兒帶著幾個太監來追我,我努力往前跑著,把他們遠遠甩在後麵。
院子裡還是靜悄悄的。隻有風吹動乾枯枝丫的聲響。
我衝到井邊。
井簷那麼高,怎麼會掉下去呢?
可是沒有人可以回答我。
井靜悄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