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即此話,眼前的人這才將腦袋從電腦上挪開,忙不迭的吃了口麵前滿盆的蔬菜。
“那是七八百年的事情了吧。”
我單手敲了敲鍵盤,盤腿坐在麵前的椅子上,和空的坐姿倒算是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上了。
關於空所問的問題,那是一個很漫長的故事。不過後來我和空第一次見麵的世界似乎遇到了點小問題,已經很久不和外界溝通了。
沒人找我我自然也不去了,一般情況下,我想沒人樂意加班。
加班到底是誰發明的?
是不是有病。
若有所思,空點頭:“這一次是你家了嗎?”
我又抓抓頭發,枯燥的把電腦上的文件打包扔給這次的上司,又接了封辭職信後,轉頭回複:“我家之一,方便我不方便上班用的地方。”
“呃,你不能住在這裡。”話末再接,我有些心煩的望著那雙琥珀眼睛,“我先送你去醫生那裡怎麼樣?”
醫生,心理醫生。
雖說手段總比辦法多,但是真的一次又一次麵對自己珍視的東西從手中流逝誰都受不了。
第一次見到空時,就是他挑戰天理失敗,他們那個世界被洗的乾乾淨淨,因為他是一個黑戶,所以沒被洗…
…那個世界一個和我有點聯係的人,忽然把他扔到了我的麵前。
那個時候的空身上元素力亂竄,一會冷一會熱,我都在驚歎人類竟然這麼命硬。結果剛驚歎完,他就倒下去了。
所以心理健康也很重要啊。
看空身體素質這麼好,心態裂開了還有什麼…
“哎…不用了。”
思緒停止、該死的減脂蔬菜停止,病人拒絕治療,這是什麼事啊?他乾嘛,哎呦…
腮幫子裡沒啥味的菜還沒嚼完,我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儘量用一種“我們都還有救,抱點希望好嗎”的眼神凝視著他。
很高興我們認識了很多年,空幾乎是一瞬間就讀懂了我的表情,他搖搖頭:“我沒事。”
“不信。”我乾巴巴咽下難吃到我想創死我自己的菜,喝一口水壓一壓,“我加班都要瘋了,我不信你這都能活。”
他兩眼放空,好一會兒起了身。
問他去乾嘛,他說給我弄點碳水吃,我好像要瘋了…笑死,我就從來沒有清醒過。
等吃完空的一頓正常大餐後,我知道減肥離我遠去。我隻有呆在原地發呆,才能懺悔我這幾天為了減肥而不停吃草對待的我的嘴。
空將鍋碗瓢盆收好放回洗碗機裡,看了眼牆上的掛鐘,問我什麼時候讓他回去。
拿著平板敲了會木魚,我頭也沒回,隻留下一個留守兒童孤獨的背影:“這麼急著回去做什麼?”
他理了理衣服,將袖管拉下來,慢條斯理的取下圍裙,聽見我問的,沒來由無奈一笑:“派蒙一個人會餓肚子的。”
我回過頭,呲溜了口口水,空隔著好幾米和我遙遙相望。
一天後我就把他扔…扔出去旅遊散心了,安排了五星級酒店和一群保鏢陪他去吃吃燒烤什麼的。
自己則默默揣著少年人一個一個放好在冰箱裡的食盒,強忍口水,思考著望向眼前的大門。
在臨走之前該做出很多的準備,我知道這會是一個比較忙碌的長差。
家裡的貓扔給度蜜月回來的姐姐。家裡的狗子扔給永遠玩不累的爹媽。家裡的鸚鵡能說會道,它自己能養活自己,直接放了得了…還是算了。
鸚鵡送給一位喜歡到處旅遊的朋友,有意思的小東西會是他的最佳助理。
隨後收好自己的電子設備等…
留下幾張便簽在冰箱上,等空回來就能看見那幾個【轉生請吃一口桌上沒有毒的蘋果】,再附上一句【牙口不好的話,慢點咬】…
還有衣服嗎?
這個應該不需要,我已經準備了很多東西在我要出差的地方了。
考察工作我準備了很久,數據也收集了不少次。我這一次把空先扔出去旅遊,就是為了自己先去看看風,順便方便我操作些東西。
也許還有點讓他散心的緣故吧?
不過把家裡安排給自己的煩人保鏢,甩給自己可憐的受害人大概也有點“好心”。
——那麼,全部準備就緒。
隨手翻開手中的日記本,我瞥一眼餐桌旁邊的掛鐘,那兒的小時的展示區正亮著一個完美的數字八。
如若人類的世界有八點八十八分就好了,那一定吉利的不行。
但可惜人類世界沒有啊。
若有所思,我點點頭,在手中的日基本上隨意的一勾,那隻藍色的圓珠筆便在紙上一劃。
一瞬,除去圓珠筆墨水的氣息湧現,筆下不存在的八點八十八分也出現在了紙張之上——鬨鐘飛走…
屏幕跳動閃爍,世界上的一切字符都好像在此刻被延展拉長…
他們扭曲著,跳動著,手拉手,唱著歌謠在房間內起舞,成了無限循環的符號,互相咬著對方的尾巴,開始擴張。
直到一個突破飽和度——
世界的壁壘難以抵抗撕開罅隙的手,它不甘願的張開了漆黑的門,將另一個世界的道路所展現。
立於「門」前的少女輕拍了拍肩頭,將那兒落下的字體小人給隨意的掃下。
眼前純白的光亮越來越盛,站在其中的黑發少女任憑著光線吞吃掉她綠色的眸子,去帶走這殘缺的部分小小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