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是奇怪的想法啊。
我總是無法理解她,也許人類活的太久太久了,就會是如此吧。
我望著眼前震撼的一慕出神,隻是想著肚子又越來越餓了,便扭頭繼續將烤魚往嘴裡放。
吃著的時候饑餓感更盛,我的眼角流下了淚水,我害怕的吃著東西,不知道這是不是悲傷。
阿賈克斯坐在我的旁邊,他沒有和絲柯克一起再看底下的奇觀了,他隻看我。
“娜塔莎,你為什麼要一直吃東西呢?”他不明白的說。
我回答:“這是欲望,這個我將生於暴食,死於暴食…人類總是有欲望的,就像你一樣,你也想變強,是嗎?”
阿賈克斯不說話了。
我頭一次在他漂亮的藍色眼睛裡看到這樣的茫然,我也明白,他並不對他的欲望所茫然,而是對我的。
我為什麼要一直吃下去呢?
我也不知道。
這是身體帶來的影響,融合了這個我後,她最原始的罪惡就徹底的影響了我。除非直到她的徹底死亡,離開了身體的束縛,這種欲望才會散去。
人有欲望才會成為人。
我想成為人。
低頭吞咽的聲音在漆黑中格外的明顯…是我還是底下的怪物,阿賈克斯分不清了。
接下來的三個月,過去的好像有些快。我記憶中的一切都是漫無目的的。
阿賈克斯總是在拿著卷了刃的小刀與魔物們廝殺,起初他把自己弄的傷痕累累,後來絲柯克教會了他很多。
他學會了處理傷口,學會了尋找魔物的弱點——更學會了單純的,用自己的□□意識去作戰,每一次都漂亮的完成一場廝殺。
他也會和絲柯克對練。
我也不清楚我沒看見的時候,他是否有可能戰勝了絲柯克,但隻要我看過去,阿賈克斯總是被打倒在地。
打倒一個能隨意暢遊於世界至暗之處的劍客,這對於一個尚且年幼的孩童實在是有些太難了…這一點我們都很明白。
阿賈克斯笑著和我說,希望他有一天能逼上絲柯克用雙手去對他,那麼在那之前,他希望我能陪他練練。
絲柯克聽了這話便是大笑,迎著我的目光一把將他提起來。
“彆打擾Q進食了,我和你打,小子。”女人又一次背下一隻手,單手對上少年人。
橙發的少年隻得再次拿起他的小刀作戰,他收斂對我好奇的目光,轉而對上神態變化了的女性。
絲柯克此刻便像是一個真正的劍客,平日裡的隨意都成了她隱於狼潮之下的洶湧。
少年每一次的進攻,都會被她隨意的化解,沒有什麼是她沒有料到的招式,畢竟她早就是人類劍客中的老油條了。
輕而易舉的撂倒少年,她悠哉的走回我的身邊,拿起手側的酒水往口中倒了幾口。
等到阿賈克斯回來,我已經吃完了東西,靜靜坐在一邊了。
他很想對我說些什麼,我能看的出來,就詢問他想說什麼。少年人這一次望著我,沒有說話,這很不像他。
就連絲柯克都等的擰了眉頭,她開口問阿賈克斯,好一會那雙眼睛才望著我。
“娜塔莎,你越來越瘦了。”很平靜的聲音,他說了些故事,“每當我的妹妹開始無緣無故的吃變少,身體變瘦,媽媽就會知道她病了。”
“……但是你吃的越多,反而越來越消瘦了,我感覺你病了。”
絲柯克也看著我的臉。
三個月未見到陽光,這已經足夠使一個本就瘦弱的孩子顯得更加的白皙易碎,更彆說三個月的營養不良,此刻的我瞧著的確是病到了骨頭裡。
…但是,我吃的更多了。
這就仿佛是一個魔咒,阿賈克斯有意想要避開,又躲不開的魔咒。他總是看見我在進入東西,不停的吃下東西,不停的吃,不停的滿足自己的欲望。
“Q,你命不久矣…”絲柯克在一切的沉默中點破了答案,“不…準確來說是,你無法再維持肉身的健康了吧…”
吃再多也補不回自己不停崩潰的軀體啊,潰敗的一切都被侵蝕乾淨了…
我就是一個餓死鬼,這不是欲望,是執念,是我死到臨頭,對自己降下的詛咒。
紅潤的唇顫了顫,平和的嗓音淡然的吐出回答,麵對著少年關切的眼神,我實在是難以想象此刻我該做出什麼情緒。
“我早就死了。”
——我隻能實話實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