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舒又指著對岸的小廣場,“這層的陽台是探出去的,有躺椅和茶幾,白天可以曬太陽,呼吸新鮮空氣;晚上仰望星星,俯看整個鎮子。我打算以後搞個焰火秀,就在那邊的廣場上放禮花,客人們可以在房間裡觀看欣賞。”
她雄心勃勃地指著幾處空地,給朋友描繪著籌劃好了的藍圖,看得出她對這個度假村充滿了美好的願景。
英子姐擺好了麻將桌,她們圍坐在自動洗牌機的四邊,馬舒當然坐在主人的位置,嘉琪在她的右手邊,英子姐坐在下手位,背對著房門,劉紅光在老同學的對麵,四個人稀裡嘩啦地搓了起來。
暮色低垂,從窗外飄進來悠揚的旋律,其中夾雜著亢奮的舞曲。劉紅光曾經聽到過,在大東廣場上也有人播放這曲子,好像是一男帶兩女跳吉特巴的那夥人。
劉紅光發現嘉琪也會抽煙,她掏出一盒香煙,用嘴叼出來一根,煙盒外包裝是淡綠色的,繪著兩片葉子,葉子的上麵用繁體字寫著“雙葉”的牌子。
“杭州產的,雙葉,時下這煙不多見呀。”馬舒把頭湊過去仔細看著煙盒。
“是我爸留下的兩條,他生前就愛抽這個牌子,市麵上已經買不到了,它改了名字叫雄獅。前一陣子我心裡苦悶,就找出來抽著玩,煙絲都發乾了,但味道挺好聞,一股薄荷味。”
馬舒似不經意地掃向保姆,英子姐是非常有眼力價的人,早就起身去取煙灰缸和打火機啦。
“把我的煙也帶過來。”主人衝著臥室吩咐道,然後若有所思地瞅著閨蜜,“原來是郭叔剩下的呀,他過去可是挺講究的人,哪兒抽這種低價煙啊,你們在深圳過得挺緊巴吧?都是那可惡的女人作的孽,她的股份都應該賠償給你們。”
保姆迅速地返回來,把水晶煙灰缸擱在麻將桌的掎角處,將一盒暗藍色硬盒的外煙遞給馬舒,然後麻利地用打火機給她們兩個點著。
“這煙好香啊,是日本煙?”嘉琪看到煙盒上印有日文。
“是日本煙,七星爆珠煙,這一款是藍莓薄荷雙爆珠的。”馬舒將香煙遞過去給她看,“你看到煙嘴上的兩個圓點了嗎?捏這個紫色的,就會發出藍莓味;捏這個綠色的,是薄荷味。”
閨蜜哪裡見過這麼高級的東西,多年以來淨跟著父親東躲西藏了,過著隱名埋姓的清貧日子。
“要是全捏就是藍莓與薄荷的混合味了唄,這個過濾嘴比較長,裡麵有什麼呀?”她猜想著過濾嘴裡麵藏著啥機關。
“爆珠,兩個包著果味的珠子。我就喜歡抽這個,適合咱們女人,淡淡的,像嚼口香糖。”她優雅地吸了一口,然後長長地吐出來,“我了解那惡女人的秉性,彆看她現在嘴硬,不出明天她就會服軟的,把股份乖乖地交給你。鐵證如山,倘若落入法網,這輩子就彆想出來了。琪兒,等你成為馬氏企業的大股東,有了錢,抽七星煙算什麼?嗤,以後就可以敞開地消費,為所欲為,儘情彌補失去的快樂。”
她倆一邊打著麻將,一邊暢想著未來,不知不覺一根煙抽完了,隨手把煙蒂丟到煙灰缸裡。
“我可能以後沒機會和你們搓麻將啦。”劉紅光打出個“紅中”,望著馬舒與郭嘉琪感慨道。
“碰,咋啦?醫院提你當主任,以後工作忙了呀?”馬舒不知他何出此言呢。
劉紅光陰陽怪氣地說:“提啥主任?主任是那麼好當的呀?你們一位是大股東、一位是董事長,要玩就玩大的,一億飄十億的。還能跟我這小大夫玩啊?十塊八塊的多沒勁呀。”
郭嘉琪抿著嘴在笑,“誰是大股東呀?沒影的事兒,即使有錢了,我們也是老同學、好朋友嘛。”
“老同學、好朋友不假,可層次不一樣了。我想的是什麼?柴米油鹽。你們有錢人想什麼?投資兼並,收益最大化。有了錢,人就會欲望膨脹,有了摩托車,就想小汽車,有了小汽車,就要擁有遊艇、飛機,去太空旅行。”
老同學抓了一張牌組合成暗杠,她把四張牌扣下,去排尾抓了一張,又將手中不需要的一張牌打出去。
她不服氣地問,“光哥,你要是有錢了,不享受嗎?我看你比誰都要張揚,不得大紅燈籠高高掛啊。”
“可不能,我這輩子吃了一回釘子還不夠啊。”他又想起了傷心事,觸景生情眼圈都有些紅了,“錢是好東西,能使山雞變鳳凰。可本性難移呀,再怎麼富有,也不能完全改變人的原有習慣。當年張大帥厲害不?那是稱霸一方的東北王,山珍海味、錦衣玉食,想吃啥沒有?可他偏偏頓頓不離臭鴨蛋。這就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呀。”
這時,英子姐正在拿不定主意呢,要不要吃牌開門。
馬舒對劉紅光的話持不同看法,“你那是個例,時過境遷,早已物是人非了。生活的環境變了,人也會跟著變的,有的是主動的,有的是被逼的。我手下有個姓邵的部門經理,當科員的時候經常跟同事去蒼蠅館子戳一頓,小金鬥喝得滋溜滋溜的;升職啦,就感到身份金貴了,一般聚會不去嫌埋汰,而且上檔次改喝紅酒了;再後來犯錯誤降回科員,他又與同事們打成一片,重新撿起小金鬥,也不張羅整紅酒啦。”
劉紅光暗自好笑,沒看出來呀,她跟林海結婚一年來還學了不少成語呢。“我說的不是個例,是細節。比如,你們兩個錢再多,都改不了吸煙的習慣,小美女,你是用手掐滅的;老同學,你是將煙頭直接杵到煙灰缸底擰滅的。彆小看這些細節,在阿加莎的偵探小說裡都是破案的關鍵。”
郭嘉琪對他刮目相看了,“你觀察的挺細呀,都快成大偵探波羅啦。馬舒,你說他耳朵好使,我看他腦袋瓜兒也不笨嘛。”
她的閨蜜像是對劉紅光的話震驚了,愣了一下方才說話,“是唄,他有時候比我們女人還細心呢。可如今的案犯不會那麼傻的,輕易留下破綻,都啥年頭啦?高科技了,從煙頭裡提取DNA,一查一個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