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子裡靜悄悄的,看不到來往的車輛與行人,隻有圓圓的皓月掛在夜空中,像是熱心腸的鄰家大嫂子,儘最大的力氣來照亮各個角落。兩個尋狗者四下裡喊著“光光”,找了半天也不見小泰迪的影子。
這孩子真是不懂事呀!劉紅光看在眼裡,對胡剛的為人處世非常不滿意,惹了這麼多的麻煩,他還是大大咧咧無所謂的樣子,還嘻嘻哈哈地扯著閒嗑。
“舅,舞皮子沒好人,我爹就是跳舞跳出了事兒,跟我媽離的婚,我這輩子可不跳那玩應。舅,老黑他有媳婦,還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在外麵亂扯,他可真不要臉呐。都說他媳婦菊花不好惹,他還敢在外麵扯犢子,我看都是荷爾蒙給鬨的。就跟圈裡的豬一樣,劁了就不鬨騰啦。”
他見對方沒有回聲,還自顧自地嘀咕著,“老黑相好的不止臘梅一個,老了鼻子啦,三天兩頭換舞伴。舅,臘梅也不是啥好貨,遊手好閒,養得挑白挑白的,這裡的老戶說她上學時就是個小馬子,不正經,跟水果店程強結婚前就做過人流。他家介壁的小辛子告混我,那娘們從來不戴奶留子,可不要臉啦。小辛子是我的好朋友,他不會糊弄我的。他開的是炸串鋪子,不光炸,也烤,烤繭蛹子,烤小神仙,烤苞米,烤豬爪子,啥都能烤。”
劉紅光不想讓他再囉嗦,趕緊打岔將話題轉移,“小辛子?”
“啊,舅,他是我的好朋友、鐵哥們。”
胡剛望著呈弧線的鎮公路,可能是太陽板出了故障,隔幾分鐘路燈集體罷工一次,一黑一亮十分壯觀,猶如看過的鬼片甚是恐怖。
年輕人可能是害怕了,也許是白天玩累了,犯起困來,他疑疑遲遲提議要回去,“舅,天太晚了,我們彆找啦,回去吧。你找也找不到,白耽誤工夫兒。沒準那小狗後天就自己回去了,不是說狗忠誠嘛。養狗比養貓強,我之前養過一隻小貓,我管它叫花花,它生了一窩崽子,”
劉紅光聽他沒心沒肺地亂講就心煩,“小剛,我們再往前找找,也許光光躲在哪個犄角旮旯裡呢?狗丟了,你舅媽一定非常難過,咱們再往河邊走走。這椅子下麵沒有啊?光光,光光。”他彎下腰去檢查路邊的雙人椅。
胡剛噗呲笑了,像是在看劉紅光的笑話,“舅,他們說我是死腦瓜骨,我看你比我還傻得實誠。哈欠,你耽誤人家打怪啦。”他還惦記著玩遊戲呢。
劉紅光決定往前走,他也不能不跟著,但心裡是一萬個不高興,水水踏踏提不起精神,遠遠地落在後麵。
“小光啊,小光欸。”對麵也有人在喊,離得遠,又加上燈光昏暗,看不清來人的相貌。
“是不是馬舒的小狗找到啦?林大哥派人來通知我的。”劉紅光認為是在叫自己呢,於是大聲回答著“在這兒呢!”
那人一溜小跑地過來了,這回看得真切,是個虎頭虎腦的年輕人,手裡拎著跟拴狗繩。這小子個小不高,戴著副近視鏡,腰間係著個白圍裙,瞎麼糊眼地四下瞅,都要趴在地上了。劉紅光看他不熟,在度假村裡從未見過,也許是後廚的吧?
“剛才誰在喊?大哥,是你嗎?”他見旁邊沒有彆人,那指定是眼前的男人嘍,“你看到小光啦,它在哪兒呢?”
“什麼話?我就是。”劉紅光埋怨林大山,怎麼派個二五子來呢?“是不是光光找到啦?”
那人極其厭惡地瞪了他一眼,“大哥,你玩我呢?我這兒急的都火上房了,你還有心拿我開涮。你是狗啊?我找的是條小狗。”
“你也在找狗,狗丟啦?我也在找狗啊!”原來兩個人同病相憐啊。
“你的狗也丟啦?”年輕人頗為吃驚,卻似瞬間減輕了心理負擔,“會不會都是被狗販子偷走的呀?我的是朋友的狗,說是寄存我那兩天,我店裡有烤串,就省了買狗糧啦。鐵子張口求一回,我能說啥?還是他們董事長的狗,我更得好好伺候啦。這小狗還挺饞,給它啥串都吃。可一眼沒看住,就剩一根拴狗繩了,讓我咋跟朋友交代呀?”他是一臉的苦悶與無奈。
“就剩一根狗繩子,那多半是被人偷走的,極有可能是找不回來了。”劉紅光給他分析著。
那位本來就不抱什麼幻想,這下徹底灰心意冷了,“這可咋整啊?我咋向小剛交代呀?”他猛得發現對麵走來的胡剛,“小剛!正好你來了,我正打算找你去呢。狗丟了,你放在我那兒的狗不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