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巳時,楚牧與衛風點了一小隊人馬趕往官道上迎接使者。邴宛宸出營帳時,隻能見到人馬揚起的沙塵。她轉頭問向同樣出來看熱鬨的幾個人:“陳治中,將軍他們要去做什麼?”
“你不住軍營,所以不知道。聽說王都派來兩個使者,今日將軍親自去迎接。”陳治中捏捏下巴的羊角胡。雖然邴宛宸是將軍塞過來的人,但做事勤快、有禮有節,他們自然是和顏悅色。
另外一名文官見人馬已走,便招呼大家回營帳做自己的事情。
官道上,楚牧坐在馬背上舉目四望,遠處幾個黑影已進入視野。楚牧眯起眼眸,耐心地等待著。隨著黑影一點點擴大,打頭的是兩名身著官服的人,想來便是兩位使者,後麵緊跟著一隊兵馬。許是長途跋涉,這隊人馬行進緩慢,無一處不透著疲憊之感。
楚牧輕拉韁繩,象征性地往前挪動兩步,便下了馬。兩位使者見到楚牧,欣喜地相互看了看,仿佛看到曙光,下馬後匆匆來到楚牧麵前,深深地鞠了一躬,道:“楚將軍!不敢勞您大駕,竟然親自迎接我們。”
兩位使者年紀均在三十多歲,有些萎靡不振,估計一路的顛簸耗儘幾人的精神,這會兒也是強打著精神和楚牧寒暄。楚牧可是當聖人仰仗的重臣,兩位使者不敢懈怠,禮數上一定得做足。
楚牧拱手回禮道:“兩位使者舟車勞頓,楚某自當遠迎。我已在西關城備下薄酒,為兩位使者接風洗塵。”
兩位使者再次恭敬地道謝,此刻薄酒不薄酒的無所謂,隻想要有個地方休息已是滿足。
一個時辰後,西關城驛館。衛風早將一切安排妥當。
使者自然首先鑽進房間將自己好好整飭一番。楚牧坐在大廳主位,衛風坐在楚牧下首。宴席已經擺好,隻待兩位使者。
兩位使者沐浴更衣,待休息夠了才來赴宴。楚牧端起酒杯,帶著禮貌客氣的笑意道:“兩位使者,西關城地方簡陋,如有不合意之處,還望見諒。”
“楚將軍客氣了!”兩位使者將手中酒杯一飲而儘。見楚牧動筷,也不客氣地自顧吃起來。這頓飯算是出王都以來最好的一頓了。
酒過三巡,使者麵色紅潤,不複剛才的疲憊樣。其中一位使者端起酒杯,道:“楚將軍,這次我們前來帶了聖旨,明日需得到軍營上宣一宣。”
楚牧露出晦暗不明的笑容,聖旨哪裡不能宣,還特意強調軍營,想來是借這個機會瞧一瞧楚家軍的情況。“好!”
因有公務在身,兩位使者不敢放肆,酒足飯飽後便借休息之名向楚牧告辭。楚牧也不為難他們,即刻散了宴席。
月華初上,雖不至醉,楚牧到底是沾了酒氣,他一路走回將軍府。回到府裡,他問守門小廝,道:“邴小娘子可有回府?”
小廝低頭回道:“已經回來,此時正在後院。”
楚牧長腿一邁,向後院走去。剛靠近後院,隻聽得身體舞動的聲音。沒有內功,邴宛宸連隱蔽氣息都做不到,即使隔著院牆,楚牧依舊能聽到她急切的呼吸聲。楚牧放輕腳步,隻一瞬間就找到邴宛宸的要害,欺身上去,一招令其動彈不得。
邴宛宸有些吃驚,隨即聞了聞氣味道:“楚牧,你喝酒了?”
楚牧沒有答話隻是摩梭著邴宛宸的小手,虎口處已結了厚繭。他擺正邴宛宸,目不轉睛地看著她。邴宛宸微微低頭,不敢與他正視,害怕沉溺於這片深不見底的海洋裡。
楚牧扣住邴宛宸的後頸,微微用力迫使她抬起頭,毫不猶豫地吻上她的雙唇。楚牧僅碰觸邴宛宸的嘴唇,並未深入,吻得克製而有力。邴宛宸的大腦瞬間停止思考,一片空白,隻感到臉上慢慢升起的熱度以及越跳越快的心跳。
半晌,楚牧額頭輕輕抵住邴宛宸的額頭,平複著內心的波濤洶湧。邴宛宸雙頰緋紅,心如鹿撞,猝不及防的吻、熾熱的體溫令她有些意亂情迷。
“邴宛宸,我該拿你怎麼辦?”楚牧微微歎氣。回府的路上,或許有些心煩意亂,楚牧竟非常想念邴宛宸。是了,在她身邊,他可以放鬆愜意,當慣了人精,似乎又在邴宛宸身上看到某些丟失的熱情,所以他不知不覺間來到後院,情不自禁地吻上她。
邴宛宸如何聽不出楚牧話語之中的無奈,她輕撫楚牧的臉頰,仔細描繪著楚牧的眼眉、鼻梁,露出一抹苦笑,道:“楚牧,我配不上你。”
邴宛宸配不上楚牧,才是她的心結所在!她是名孤女,無家世、無實力,現在的她無法與楚牧並肩而站。懷揣著這點自知之明,她努力控製著自己的心。
楚牧一時竟不知作何反應,天地間大概隻有邴宛宸一個人會說出這樣的話,他心頭一熱,緊緊擁住邴宛宸。麵對這樣的人、這樣的情誼,楚牧隻能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兩人靜靜地擁抱著,汲取著對方的氣息。不知過了多久,楚牧才鬆開邴宛宸,道:“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房。”
楚牧放慢腳步,與邴宛宸並肩行走。穿過院門走一段距離,便是廂房門口。剛剛的交心之談,讓楚牧心頭一鬆。他揉揉邴宛宸的發頂,柔聲道:“去休息吧。”
邴宛宸有些嬌羞地點點頭,“你也早點睡。”
目送邴宛宸的背影消失在房門口,楚牧才抬腳朝自己的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