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牧的信物是一塊玉牌,紋路奇特,應該是采用特殊工藝雕刻的,背麵刻著一個大大的“楚”字。
楚牧的話如平地一聲雷,炸得邴宛宸腦殼有些懵。這麼重要的東西竟然交給她!邴宛宸頓感壓力徒然增大,“這——交給軍師或者衛風不是更好?”
“你比其他人更值得信任!”楚牧認真地看著邴宛宸,眼中充滿堅定和信任。
也許被楚牧的眼神感染,邴宛宸不好再次推卻,於是拿過信物,小心翼翼地放到衣服的最裡層。
後日一早,他選了二十人的兵馬小隊,外加使者的隊伍,總共三十人。迎著朝陽,楚牧的黑色鎧甲熠熠生輝,少年將軍的氣度一覽無餘。他深深看了一眼人群中為他送行的邴宛宸,便沉聲喝道:“出發!”
考慮到兩位使者,楚牧刻意放緩速度。一路上走走停停,過了半月才到王都。城外三十裡的郊外,他一聲令下,士兵們開始安營紮寨。麵聖自然不能帶兵,他帶來的這些人隻能在城外駐紮。
瀾豫城是建國時便定下的都城。高聳的城牆散發著古老威嚴的氣息。一牆之隔的城內,華麗精致的房屋鱗次櫛比,街道車水馬龍,川流不息,是華魏最富庶之地。
立於城外軍營中,楚牧遠眺瀾豫城,眼神明暗交雜,異常複雜。
西關城,將軍府內,書房漆黑一片。
邴宛宸站在院落門口,平日裡與楚牧不過隔幾日才見一麵,見了麵也不過講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可如今將軍府裡四處空蕩蕩的,連帶著她心裡也空起來。
“邴小娘子,是不是想將軍了?”跟在身後的彩雲低笑著調侃道。自從將軍走後,邴小娘子總有點魂不守舍,每日夜晚,都要在書房的院門口站上一會兒。
“楚牧離開已有七日了吧。”
邴宛宸無法否認。楚牧不在,以前習以為常的東西更加鮮活起來。他低沉的聲音、俊朗的五官、矯健的身姿時時出現在她麵前。此一次,邴宛宸比上一次離開將軍府後更加思念楚牧。不知不覺間,楚牧用他的耐心、溫柔和深情一點點將她內心的愛戀之情澆灌長大。
邴宛宸歎口氣,回到房間裡,在小桌上鋪開一張紙,提筆寫道:
楚郎親啟:
久不通函,至以為念。自君離家,妾事事如常,唯念君之安好。近日閒暇,妾暢遊將軍府,偶有所感,便手書一封,告之於君:憶君心似西江水,日夜東流無歇時。
妾身邴宛宸謹書。
翌日,邴宛宸將信裝好,交給彩雲,叮囑道:“彩雲,幫我給何管家,讓他幫忙寄給楚牧。”
“邴小娘子,您可知道主動些了,我這就去辦。”彩雲笑地十分開懷,拿著信匆匆跑出去了。
楚牧抵達王都之初,邴宛宸的信就被士兵呈上來。他摩梭著信上的字跡,第一次感受到邴宛宸如此濃烈的感情、感受到有人掛念的美好。他思念起邴宛宸的一顰一笑,於是提筆回道:勿念,吾自當早日歸還。
楚牧自認寫不出纏綿悱惻的詩文,隻能簡潔明了地回複。以他之觀察,邴宛宸並不是熱衷舞文弄墨之人,怎會時不時講出一些驚豔之作,日後有必要詢問一番。
待軍隊駐紮好,兩位使者立刻進宮複命。他們馬不停蹄地趕到禦書房。平公公,當今皇帝武陵帝的貼身太監,便進了禦書房為兩人通報。
禦書房裡,武陵帝端坐在龍椅上認真地批改著奏折。自古皇家多美人,已過中年的武陵帝依舊能看出年輕時的俊美模樣,多年良好的生活習慣尚未使身材走樣,隻是日夜操勞已在他身上留下印記,兩鬢微微斑白,原本光潔的下巴蓄起一小撮胡須。武陵帝目光如炬,上位者的威壓已融合在每一個動作裡。
見平公公進來,武陵帝放下龍筆,問道:“什麼事?”
“回聖人,前往西關城的兩位使者正在外麵候著呢。”平公公躬了躬微胖的身子。前些日子聖人就得到楚牧回京的消息,日盼夜盼總算把人盼來了。
“宣!”
得了旨意,兩位使者走進禦書房,恭敬地叩首,“微臣參見聖人!”
武陵帝見兩人風塵仆仆,想來是回城後直奔禦書房,便示意他們起來,“兩位愛卿,一路辛苦了,楚將軍呢?”
“楚將軍在城外三十裡的地方駐紮下來,等候聖人的旨意。”
武陵帝點點頭,“好!你們告訴楚牧,明日宣他上朝!”
於是,兩位使者又馬不停蹄地趕到楚牧駐紮地,傳達了武陵帝的旨意,才能夠回家喘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