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默倒下,邴宛宸也卸了力氣,疼痛再次襲遍全身,視線逐漸模糊,身體搖搖欲墜,頃刻便落入一個熟悉的懷抱。邴宛宸徹底放鬆下來,全身心地靠在楚牧身上。她緊緊揪住楚牧的衣襟,委屈道:“楚牧,我疼。”
楚牧冷峻的臉上閃過心疼和悔恨。如果自己再強大些、思慮再周全些,邴宛宸就不會再次受傷。他疼惜地攬住邴宛宸,下巴輕輕貼著她的額頭,道:“我食言了。”
邴宛宸露出笑容,雖然知道自己很慘,但並不後悔,道:“我沒拖你後腿吧?”
“剩下的交給我。”楚牧搖搖頭,這樣的女子怎麼會拖他後腿呢。他抱起邴宛宸向楚家軍走去,邴宛宸安心地閉上眼睛。
前排的楚家軍早已目瞪口呆。這女子竟敢與敵人對戰,即使受傷也不見一絲退卻,反而掙得殺死敵人的機會。大家對邴宛宸頓時刮目相看,連衛風也敬佩地想:不愧是將軍看上的女人!
城牆上河月人更是震驚不已,連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華魏女人也敢與他們的麥默將軍一戰,更遑論華魏的男人。突然間,他們似乎明白河月戰敗的原因,頓時氣勢弱了很多。
楚牧將邴宛宸輕輕放在懷裡,微眯著眼睛,看著城牆的眾人,如同看死物一般。一聲令下,楚家軍迅速出擊,仿佛被邴宛宸感染,士兵們格外振奮。楚牧開始為邴宛宸處理傷口,左肩的傷口似乎牽連到舊傷。他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瓶,緩緩將傷藥一點一點塗到傷口上,也許因為藥效,邴宛宸掙紮地哼了幾聲。楚牧撕下自己裡衣將傷口包紮起來,然後按照同樣的方法處理好手腕的傷口。
待一切做完,河月皇宮大門也被徹底攻開。小皇帝氣急敗壞地在宮牆上左砍右殺。楚牧跳下馬,一隻手托住邴宛宸將她緊緊禁錮在懷裡,一隻手挽出幾個劍花,衝進混戰中。楚牧神色陰沉,長劍不停地刺中一個個撲上來的士兵,所過之處無人幸免,大量的鮮血濺在身上,他亦毫不在意。
楚牧一步一步走上宮牆,小皇帝終是沒經曆過大場麵,精神和體力都消耗極大,身上多處受傷。渾身浴血的楚牧宛如地獄修羅,小皇帝驚懼地咽了咽口水。麥默最後的威脅徹底惹怒楚牧,他的臣民要徹底死在此人的盛怒之下。麵對揮劍朝他進攻的楚牧,小皇帝放棄了掙紮,閉上眼睛乖乖地接受死亡。這樣的以身殉國也算無愧於民、無愧於心、無愧於皇室。
一陣劍風撲麵而來,劍尖停在小皇帝心口前一寸。小皇帝睜開眼睛,疑惑地看著楚牧。楚牧沉聲道,“我無權取你性命,來人!”
幾名楚家軍上前將小皇帝團團圍住。楚牧命令道:“押起來,看管好!”
隨著河月皇帝被俘,這場大戰以華魏勝利而落下帷幕。被俘的河月人暫時關押在皇宮地牢裡。
楚牧抱著邴宛宸直奔皇宮的禦書房,同時吩咐衛風將胡軍醫找來。河月雖是小國,然而皇宮建得並不差。楚牧將邴宛宸輕輕放在寬大的龍床上,隨後褪去鎧甲,找了塊乾淨的布巾,開始幫她擦拭起來。邴宛宸眉頭緊皺,時不時悶哼一聲,顯然感到了疼痛,楚牧隻得將力道放到最輕。
不多時,胡軍醫便來到裡間,楚牧讓開位置,以方便胡軍醫診治。邴宛宸左肩傷口很長,但好在未傷及筋骨,經楚牧的處理已經止血,隻需好生養著使傷口慢慢愈合。胡軍醫診過脈、下了方子,便到河月皇宮的庫房裡挑藥材,益氣補血的、消腫止痛的、生肌長肉的林林總總挑了十幾樣。
楚牧暫時將禦書房作為處理軍務之處,待聽完眾將士的彙報天已泛白。楚牧清理掉一身血汙,隨手找身乾淨的衣服換上,悄悄來到裡間。見邴宛宸尚未清醒,他掀開被子鑽進去,將她攬在懷中。頓時,一種踏實感充滿心間,疲勞感隨之而來,楚牧也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肩膀的疼痛使邴宛宸醒過來,下意識地想去碰觸左肩,卻發現動彈不得。她迷糊地看著豪華的床幔,疑惑自己身在何處。楚牧的聲音從頭頂上響起:“醒了?”
邴宛宸迷糊地轉動脖頸道:“這是在哪裡?”她被楚牧圈在懷裡,防止亂動扯動傷口。
“河月皇宮,傷口還疼嗎?”楚牧鬆開胳膊坐起來,休息了兩個時辰,精力已然恢複。外麵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他決定起床。
“在可忍受的範圍內。”邴宛宸的左肩時時陣痛,清醒後注意力的轉移倒減緩疼痛。
邴宛宸右手抬起床幔,陽光在室內鋪了一地,距離昨夜殘酷的大戰已過去七、八個時辰。楚牧理了理她的鬢發,溫柔道:“放心,一切都結束了。”
“你有沒有受傷?”邴宛宸用眼神將楚牧全身掃了一遍,確認沒發現什麼傷口。
楚牧替邴宛宸掖好被角道:“我沒受傷,稍後找個宮女來服侍你。”
“我想沐浴更衣。”邴宛宸盯著楚牧,眨了眨眼睛。一路奔波外加打仗,她的身上粘膩不堪,還透著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