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亮就來了，我家少爺進去後我便一直在外麵等著。”

“那什麼時候結束？”

“說不準，估計得天黑吧。”大伯抬頭看看日頭，還好帶夠了乾糧和水。

邴宛宸癟癟嘴，這有的等了。於是，她尋了一處空地，盤腿坐下來。沒多久，圍欄打開一個口子，一個垂頭喪氣的年輕考生走出來，應當是被淘汰下來的。人群中立刻有人迎上去，關切地問東問西，最後安慰幾句後便與考生一起離開了。邴宛宸瞧了兩眼，便繼續低著頭。

又不知過了多久，正午的太陽曬得有些熾熱，隻聽得周圍響起竊竊私語。邴宛宸百無聊賴，不知又是哪位考生被淘汰，她連眼皮都不想翻。一雙黑色祥雲靴子出現在視野裡。

“怎麼坐在這裡？”楚牧熟悉的聲音響起，他蹲下來與邴宛宸平視，完全不在意官服沾染上塵土。

邴宛宸眼裡頓時有了亮光，驚喜地瞧著楚牧，她彎了彎眼眉，“等你！”

仿佛有什麼撞進心牆，楚牧瞳孔微擴，氣勢瞬間溫和起來，“走吧。”

日正盛、春正濃，等的那人正好相遇。

走了兩步，邴宛宸歪歪頭問道：“你不是主考官嗎？怎麼出來了？”

“用膳。”

未考完的考生仍留在校場，一步也不能離開，而主考官可以出來略作休息。兵部借用守城衛的校場進行武試，考慮到考官及其他人員的需求，同時借用了守城衛的場地供考官及其他人之用。

楚牧本欲到那裡略作休息，考慮到邴宛宸，便領著她進城尋了一家最近的食肆。落座後，楚牧才問道：“謝郡主送你來的？”

對於楚牧的明知故問，邴宛宸換了話題。“考場上可有好玩的？”

楚牧搖搖頭，武試中有些考生確實本領不低，有些考生則顯然是被放水通過預試的。此次兵部安排他作主考官，原因之一便是他尚未身處王都的盤根錯節之中，又是聖人麵前的紅人，自然可以做到公平公正、鐵麵無私。

午休時間短暫，楚牧點了兩份麵和一份小菜，待麵放涼些才動手吃起來。吃到一半，一名小兵衝進包廂，慌張地稟道：“報楚將軍，校場裡有考生打起來了！”

楚牧將筷子重重一放，沉聲道：“可有傷者？”

“有，但傷勢未知！”

“去請大醫，賬掛在兵部。”楚牧站起來，神色冷峻，對邴宛宸道：“你跟著我。”

小兵得了命令，迅速離開。

突然間，楚牧長臂一伸，橫抱起邴宛宸，“事急從權，閉上眼睛。”

楚牧運起輕功，迅速往校場奔去。參加春試的考生無論出身世家還是出身寒門，皆有可能成為華魏棟梁。如果考試中間出了事，他這個主考官不僅無法向考生交代，更無法向聖人交代。

隻是——考場之中嚴禁私鬥，一旦出現私鬥，雙方皆被淘汰，這是眾所周知之事，其中出了什麼問題？楚牧緊抿著嘴，臉色陰沉不定。

輕功帶起的風從耳邊呼嘯而過，邴宛宸睜開一隻眼睛，剛好能看到楚牧緊繃的下頜線，顯示著事情的嚴重性。邴宛宸悄悄貼近楚牧的胸膛，有力的心跳聲直接傳入她的耳中，此情此景下竟生出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意味。

不過半盞茶，楚牧與邴宛宸便來到校場門口。校場門口圍滿了人，守衛士兵拿著長矛將校場外圍得水泄不通，見楚牧來了，才露出一個小口，讓楚牧通過，但隨即對邴宛宸露出疑惑的神情。

楚牧道：“我的貼身小廝。”

士兵們立即低下眼睛，不再問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