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 有時候我突然很想把他洗乾淨,就……(1 / 2)

後來,我哥接手了張叔的魚檔。那時候小蘭小學快畢業,我剛升上高中。

他仿佛聞不見魚腥味了,在魚檔裡忙碌的時候眉頭都不再皺一下。他的身體壯實起來,細瘦的手指變得粗粗的,瘦削的臉龐上竟然長出專屬於中年人的世故。

他的自來卷就那麼亂糟糟地趴在頭上,那麼亂,簡直是在邀請彆人用手幫他梳理。把手指插進那頭濃黑的頭發,向後捋,再拂去被汗水黏在額頭上的幾根頭發。我都能想象出他頭發的觸感,很硬,很厚,帶一點汗水,濕濕的。他的臉比從前黑了,而且總是汗津津的,可他的嘴唇還是那麼柔軟,眼睛還是圓溜溜的。有時候我看著他,心中會突然生出憐愛,很想用熱水和香皂把他洗乾淨,就像洗一隻被弄臟的小熊公仔,然後把他擦乾,放進一個乾燥的被窩裡。

我以為自己是太愛他太想保護他才會有這種想法。

我不清楚這種想法是否正常,因為我整個人生好像都是異常的。我無從知曉什麼是正常。

我隻是本能地愛我的哥哥。

我十一歲那年,我哥忙著去港口進貨,沒時間參加我的家長會。於是我坐在教室裡,參加自己的家長會。我知道那些家長都在打量我,所以我坐得很端正,作出穩重的樣子聽老師講話。

散會後我背著書包往外走。角落裡有家長正在向她的孩子訓話。

......你們班那個高啟盛......家裡......初中都沒念完的魚販子......窮......學習那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