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黎見月在外是光鮮的高級譯員,收入不菲。可隻有葉楨楨知道她過的到底是怎樣的生活。
“既然這樣,更應該讓我來請了,慶祝你脫離苦海!”
葉大小姐依舊闊綽,一抬手點了一排雞尾酒。一杯杯端上來的時候,氣勢浩蕩。
黎見月不由拍了一下她的手:“乾嘛點這麼多,到時候又喝不完。”
“高興嘛!哎你彆攔我,壞本小姐興致。”
知道她是為自己開心,黎見月沒有再多說,拿起眼前的酒杯:“楨楨,謝謝。”
她的道謝收獲葉楨楨一枚白眼,卻還是跟她碰了一下:“來,喝!”
葉楨楨總是這樣,明明酒量不好卻喝得比誰都急。三杯下肚,後勁兒也一點點上來。
舌頭打結了,也不妨礙她廢話滿天飛。
“從...從今天,不對!現在!此刻!開始,你要對自己好一點兒。該吃吃,該..喝喝!”
“聽...聽見沒有!”
黎見月好脾氣地答應:“聽到了。”趁她不注意,伸手把剩下的幾杯攬到跟前,悄悄把水放在葉楨楨麵前。
見她答應了,葉楨楨愈發來勁兒。從衣食住行講到休假旅遊,絮絮叨叨的,想讓她把這些年用在還債上的苦都還回來。
似是講了太多葉楨楨撐著下巴安靜下去。可沒緩一會兒,葉楨楨突然又抬起頭,緊盯著黎見月,說出口的話,也愈發飄散。
“月,今天是平安夜你知道嗎?每年這個時候,我總能想起,我們讀書的時候四個人一起出去慶祝。
那個時候你好傻好呆,像個呆頭呆腦的小鴕鳥。每天,畏畏縮縮的哈哈哈哈。”
葉楨楨每說一句,黎見月眼中的悲傷就多上一層。
她看著葉楨楨忽然掏出手機,眼睛懟到屏幕上扒拉好半天,然後突然把手機舉到她麵前。
視頻已經開始播放。
她看到自己坐在昏暗的影廳裡,哭得一抽一抽的,邊上還有兩台手機也在拍她。
是鄭盈和昭歌。
捕捉到那雙熟悉的手,黎見月的目光正要追著去尋找手的主人,視頻卻在此戛然而止。
她眼中剛升起的希冀,也在此停住。
微愣,黎見月收回目光,看似平靜的,替葉楨楨鎖了手機。
“看你,哭得好可愛哈哈哈哈!月,我有點...懷念那時候呆呆的你。你現在...”
看起來好像不難過,但是我知道你一直都沒有放下。
你拒絕所有人的追求,每天恨不得24小時都獻給工作。你手上那枚戒指,斷絕了任何一段感情開始的可能。
你還在等她。
葉楨楨晃著腦袋,舌頭徹底失去作用,說著旁人聽不懂的話。她已經有些神誌不清,也沒發現黎見月悄然把剩下的酒全都喝完了。
在葉楨楨徹底醉酒發瘋之前,黎見月買了單,上前把人架起,是做過無數次的熟練。
最愛去酒吧的是葉楨楨,但酒量最差的也是她。
心大的葉楨楨從未想過,每次明明喝得都一樣多甚至更多,黎見月卻總能把她安然送回家。
安頓好葉楨楨,黎見月本有幾分醉意,這麼一折騰也全醒了。她和葉楨楨的家離得不遠,索性便步行回去。
夜還未深,街上隨處可見為聖誕狂歡的人們。她沿著店鋪往回走,不時便擦肩一對有說有笑的小情侶。
商店裡亮著燦爛的燈光,擦肩而過的人們揚著燦爛的笑臉,唯有她,大概是街上最平靜的那一個。
喝下去的酒全都化作苦澀,一點點湧上來。
“施主稍等,可否為你看相?”
麵前不知何時出現一位和尚,黎見月下意識便拒絕,她微點頭致意:“抱歉,我不需要。”
她轉身欲走,那位和尚卻突然開口:“女施主可是長久苦於情愛之痛。”
黎見月登時便愣住。
和尚又說:“我觀施主麵向,飽滿柔和,本該是苦儘甘來的命運。但施主眼下這顆淚痣,卻是唯一的瑕疵。施主可聽聞,若人生淚痣,即代表前塵緣未了,需得今生儘。它隻為你心中所愛而生,若不能解,將生生世世都無法抹除。”
黎見月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平靜。生生世世這個詞,對她來說太過遙遠。但一想到昭歌,又好似不過如此了。
她幾乎是瞬間便接受了和尚的說法,心中苦悶一掃而儘。麵色平靜道:“多謝大師指點。”
錯身而過那刹,和尚雙手合十,默默搖了搖頭。
心中所愛嗎?
黎見月抬手輕蹭眼下,憶起昭歌總是偏愛極了她這顆痣。每次親吻前,柔軟總是先觸在眼下。
她難以克製地閉了閉眼睛。
若不能解,那就讓她,生生世世都愛上同一個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