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分,述清悄悄從床上起來。
她盯著枕邊蜷成一團的祝卿安看了一會兒,替她把被角掖好,再躡手躡腳的出了房間。
來到牌室。
“不睡啊?”老板挺熱情的,牌桌上的人倒是換了一茬又一茬。
述清就沒怎麼看她輸過。
“醒了,睡不著。”述清咬著糖紙,把順手帶出來的糖塞進嘴裡。
一股酸味在嘴裡炸開,述清麵上倒是不顯顏色。
既然述清來了老板彆的朋友都散了,換上了老板娘。
“三十多歲的人了。睡眠質量遠不如之前,也正常。”
老板嘴裡叼著根草,瞧著就沒點正形。
她把牌一糊,重新開一把,籌碼放好。
述清沒想打,但人都換好了。
“你倆最近也挺好?”她看向她的初中同學們。
述清上學早,隱瞞了真實年齡,還跳一級。
她這兩位老同學都跨過了35這道坎兒,翻過年,都得稱自己將近四十的人了。
“好啊,怎麼不好。我們就這麼一個小店,孩子也就一個,還能差到哪兒去。”老板甩出她的牌。
述清看著就黑了臉。
她的勝負欲就這麼被激發出來,勢必要贏一把再走。
“小月呢?我記得她今年上小學?”但打牌總也是次要的。
之前祝卿安在,幾個人都沒怎麼聊過去。
能從初中一直聯係到三十多歲,幾個人的關係,可不是一句“好”就能簡單概括。
述清有她想瞞著孩子的事,大家也都理由,對從前閉口不談。
這會兒祝卿安睡了,倒也沒這麼多忌諱了。
“沒有,二年級了。老是不寫作業,成天就知道玩。我和她媽咪可愁了,但又沒法拿鞭子守著她寫。”
孩子她媽咪,也就是老板娘,在旁邊點頭。
“阿清,你家姑娘也是從小學帶大的,有沒有什麼經驗?”
述清就笑。“得,我還想來問你們育兒經驗。”
“你那姑娘是領養來的,跟咱們的孩兒都不是一個輩份。我們跟你討教還差不多。”
老板笑得爽朗。“謔,三帶二,要不起。”
“那不巧,我家安安從小就乖,學習生活都不怎麼讓人操心。”
老板嘖了一聲。“不厚道哇阿清。我倆真挺苦惱的。”
述清不回,把難得好手氣抽到的牌打出來,結束了這一局。
“行了。都能找到我們,有什麼煩心事?”還得是老板娘,及時把話題拉了回來。
“倒也不是什麼大事。隻不過是感覺安安到叛逆期了。最近幾年,總是和我吵架。”
述清之前和祝卿安吵架,就想過找誰谘詢討教。
可她身邊人的孩子也不過小學,網上搜出來的,述清又不肯信。
“那你要這麼講,我感覺小月也到叛逆期了。”老板搖頭歎息起來。
“確實,昨天剛吵完,今天還沒和好。”老板娘在旁邊補充道。
“你也真是,不知道努力一下,主動跟她和好?”
“那,那我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啊。”老板眉毛都擰成一團了。
“況且,哪家孩子跟她一樣,正事兒一件不乾,天天抱著個平板就知道刷*音。”
述清看她也是真苦惱,安慰自己。
成年人的煩惱總是悠長的,一如屋外綿綿的雨。
一絲一絲,串成線,太細太涼,就算睜著眼,也隻能感覺它紮在身上。
難以解決,難以排解,隻能塞在心底,憋悶著。
偶爾和一兩好友傾訴,又各自毫無辦法,隻能回到一如既往的生活。
於是述清自我安慰起來。
或許,所有的母女都是這樣。
所有的長輩和晚輩,都是有爭吵,有摩擦的。
畢竟,就連情侶、閨蜜、姐妹這樣親密的關係,也難免鬨得不愉快。
“不說孩子了。你最近工作……得咯,這有啥好問的。”
許是問完老板才想起來她麵對的人是述清。
是那個年紀輕輕就離家出走,輟學,背井離鄉杳無音訊。
結果再見,嘭一下,一聲不吭的變成大明星的述清。
當年在電視上看見述清,老板還不信呢。
“是挺忙的。孩子大了,也算有點時間繼續去接戲了。”
述清倒也沒嫌她問的多,有話答話。
“不問這個。感情狀況呢?最近有沒有談戀愛?”
述清挑眉。“我好歹也是個公眾人物,你這算采訪?我能說嗎?”
述清跟她開玩笑呢。老板差點咬牙把旁邊的扇子往她肩膀上呼。
“誰當年被人甩了來找我談心啊?那會兒你沒得小金人嗎?”
述清終於沒忍住,笑出了聲。“沒談。帶了安安以後,那方麵心思全淡了。”
述清想,祝卿安或許也沒法接受她們的生活裡出現第三個人。
帶走祝卿安以後,述清的第三任感情,也就這樣尷尬的終止在半路了。
“你真是。為你家崽兒嘔心瀝血。”老板也是當媽的人了,感慨不已。
“那是我的寶貝啊。”她不對祝卿安好,還能對誰好?
也好在,祝卿安是個可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