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門師兄,人都沒事。不過盛會上的確發生了一些奇怪的現象。”
話還沒說完,一個厚重的身影就撲進了裴若生的懷裡,讓他險些摔倒。
“師尊!!!”
低頭一瞧,正是蔡卓然軟乎乎的臉蛋。
雖然隻離開了不到一天,但蔡卓然的樣子仍是十足委屈,不知道的還以為裴若生大半年沒回來了。
裴若生見狀笑彎了眼,溫柔地摸了摸蔡卓然的頭。
“交給你的功課可做好了?為師可是要檢查的。”
“啊?!”
蔡卓然淚眼婆娑地抬起頭,張著大嘴哀嚎著,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
“師尊~您離開的這麼長時間裡,徒兒隻顧著想您了。”
“那就是沒有做嘍?”
蔡卓然自知理虧,委屈巴巴地仰頭看著裴若生,噘起嘴兒來不說話了。
“那也不行,傍晚檢查。”
說著,裴若生抬頭看向過來迎接的其他弟子,笑得溫和:“你們也是。”
頓時,哀嚎遍野。
還沒緩過膩歪勁兒的蔡卓然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寒意,順著感覺看去,卻發現常念正看向彆處。
“奇怪,剛才誰在看我?”
不過他也沒有糾結太久,畢竟對於他而言,這暮雲峰就是世界上最安全最舒適的地方。
“好了好了,今晚你們先好好休整一下,明天我們在大殿前集議,為你們接風洗塵。”
何安斷把一宿沒休息的捉妖隊伍打發回去休息,剩下的人則被拉去籌備集議。
不過盛會畢竟不是一帆風順,於是裴若生和池儘溪還是儘職儘責去跟何安斷彙報情況去了。
見沒機會跟師尊待著,磨磨蹭蹭留下的常念也隻好綴在人群後麵,回去休息了。
如果說在盛會上自己是裴若生最擔心的弟子,那麼回來就不一樣了。
比如剛才撲進裴若生懷裡的蔡卓然,還有其他望眼欲穿的弟子們。
想到這兒,常念心裡莫名燒起了一團火,煮得他血液沸騰,頭腦發熱。
“師尊……”
他倒在自己床上,沒來得及思索什麼,就沉沉睡去。
又來了……
當常念看到熟悉的街道和自己身上的穿著後,就明白自己又入夢了。
他甚至認命般不再抵抗,讓夢中的自己不受控地朝前走著。
人潮如織,卻像看不到他似的從他身邊經過。
天色漸漸陰沉下來,飄落了幾點雨滴。
身邊的人開始奔跑起來,四處尋找屋簷避雨。
不一會兒,常念的身邊就沒了人影。
常念正奇怪,卻見不遠處的街巷口,一道身影煢煢獨立,在逐漸變大的雨勢中巋然不動。
師尊。
常念在心底默念,不受控製地朝他走去。
可雨越來越大,那道身影如卻像鬼魅一般飄忽,總是隔著一段距離,仿佛永遠觸碰不到。
“師尊!”
呼喚聲湮滅在磅礴的雨聲與雷鳴之中,周圍的一切都消融得模糊不清,唯有那道身影影影綽綽,永遠站立在離他稍遠一點的遠處。
最終,所有的聲音與景色都混作了一團,叫常念看不清也聽不清。
隻有那個背影,永遠矗立著,卻從未回頭。
師尊不要我了。
師尊不要我了!
師尊不要我了……
這念頭莫名出現在常念的心頭,揮之不去。
他在模糊不清的世界裡奔逃著,朝那個背影追逐而去,仿佛那才是這個潰敗世界的終點,是一切救贖的根源。
仿佛隻要自己一停下,就再也看不到更抓不住他了。
夢境最終以常念五感的消散作為結束。
直到他睜開眼瞪著房梁看了半天,才慢慢醒頓過來。
自己隻是做了一個夢。
可他依舊動彈不得,額頭和背上全是冷汗,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縛住了一般,不正常地或快或慢地跳動著。
他默默躺著,等待著心悸的平息,任由未乾的夢境浸染他的思緒。
直到心跳重新恢複如常,他仍沒有辨清究竟是殺人的夢更可怖些,還是被師尊拋棄的夢更難受些。
重生多年,裴若生溫柔的樣子一點一點將常念與前世可望而不可即的背影隔開。
可剛才的夢境,又將常念一下子拉回到了無助的過去。
那道影影綽綽總也觸不到的背影,仿佛是他前世無數次靠近無果的總和。
為什麼又夢到這些呢,師尊也有彆的弟子,總不能時時隻關注我一人。
可……
常念心頭的渴望被及時刹住,他猛地坐起身來,不再流連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