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梁瓊搖了搖頭,道:“就是因為沒什麼進展才特地找你們來商量商量。”
“宮主,人都已經到齊了。”
一位定湘宮弟子前來彙報,抬頭一瞧,竟是盛會上的文柳。
他也認出了關青櫟他們,眼角立刻掛了笑,並朝他們點頭致意。
“既然如此,我們還是到水牢細說吧。”
梁瓊伸手做邀請狀,領著各門派一同往水牢而去。
去的路上,大家已經就最近的情況聊了起來,紛紛猜測其中的緣由,卻俱是沒有線索。
“既沒有法術法力的痕跡,也不是吃喝上出了問題,總不能是憑空發生的吧?”
“我們碧雲天也出現了幾例,實屬怪異。”
後知後覺的白扇這才反應過來,見常念聽得認真,便湊過去小聲詢問道:“誒誒,常念,他們說的什麼啊?”
“化鼓城那次,發了瘋的康二,你還記得吧。”
白扇點了點頭。
“除了他,還有其他莫名其妙起了衝突的人,包括我們暮雲峰上,盛會以來也多了幾次類似的例子,隻是製止及時,沒出大事。”
“哦哦……”
沒等白扇多問,文柳就朝他們走了過來,把她嚇得都咳嗽了兩下。
“天呐,原來盛會上定湘宮已經穿得很保守了。”
隻見文柳光著膀子,臂膀既不過分強壯也不乾瘦,上臂還綁著一條紫色的帶著銀飾的編織係帶,隨著他的動作,垂下的流蘇一晃一晃,顯得十分靈動。
領口的線條也一路下墜,露出了他胸腹若隱若現的肌肉線條,配套的銀飾掛在胸前,燦然奪目。
文柳的笑容燦爛,十分熱情地跟暮雲峰的弟子打著招呼。
“上次真是多虧各位了,還沒有來得及道謝呢!”
常念將躲在身後的白扇拖了出來,回以微笑道:“客氣客氣,互幫互助本就是應當應分的。”
“我記得你,你是叫……白扇?對吧!”
被叫到的白扇眼神閃躲,最後隻好硬著頭皮將目光放在了文柳雌雄莫辨的臉上。
“沒錯。”
白扇勉強扯出一個笑來,抱拳應了。
“文柳兄,那個康二……”
常念迫不及待拋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問題,白扇也終於借此逃遁,跑到了金雨檸和何安斷的身邊。
“哦,我們一會兒去水牢就是看他,他現在的狀況……”
“狀況如何?”
文柳搖了搖頭,嘴角也落了下來。
“不太好,恐怕也熬不了多久了,宮主便是因此才找諸位來商討的。”
定湘宮的水牢就在一麵山崖的最底層。
這裡被流水衝蝕出了一連串洞穴,進得越深,空氣就越是濕冷,潺潺的水聲在洞內回蕩,叫人不由得斂氣凝神,不敢大聲吵嚷。
一行人順著窄道進入了一處闊大的洞窟內。
這裡頂部極高,他們甫一進入就在石窟的最高處,順著石壁的上的路蜿蜒而下,一眼便能看到被鐵鏈鎖在當中的人影。
流經的地水冰冷徹骨,而骨瘦嶙峋的康二就跪在其中,忍受著難言的痛苦。
“他……怎麼變得像,像……”
像鬼一樣?!
白扇沒有說出口,可周圍的人都明白她的意思。
相比起盛會上口出狂言時的康二,此時的他,顯得十分可怖。
雖然極瘦,但他抬起的眼眸裡,閃著無畏而憤恨的凶光,看起來瘋得厲害。
臉上和裸露出的皮膚上布滿了各種各樣的傷痕,有的還很新鮮,正冒著血水,將身下的水也一並染得臟汙。
梁瓊帶著人們走到一處高於水麵的石台上,這裡離康二更近些,以便大家更清楚地查看他的狀況。
“他最近似乎安定了一些,但是,比之前更加難以溝通了。”
眾目睽睽下,康二似乎清醒了一些,雙眸不再來回遊蕩,開始直勾勾地看著他們。
“今天居然能看得見人了,倒是難得。”文柳在旁喃喃自語道。
“梁宮主這陣子可有什麼進展?”賀十安率先發問,語氣急切。
然而梁瓊隻是搖頭,默默無言。
從盛會結束以後,各門派相內部相繼出現了一些衝突,可大可小,但從頻率上來說,實在是有些異常。
“梁宮主,我聽掌門說,這個弟子是因為忮忌同門才?”裴若生留了一半的話,並不想戳破這傷心事。
“如果他不曾說謊的話,那麼的確如此。”
石台上議論紛紛,唯有法山的人一言不發,隻是一個勁兒地盯著康二看著。
“嘖嘖,可惜,杜仙師沒來,不然還能趁機討教一二。”白扇有些遺憾道。
聞言,常念也朝法山的人看去。
隻見廖金梅身旁立著一位黑而瘦的中年男人,寬袍大袖,卻並不立整,看起來倒有些寒酸。
他個頭不高,身形乾瘦,可一雙眼卻精光畢露,正撚著稀疏的胡子觀察著水牢中的康二。
常念從未見過此人,但是也能大致猜得出來。
“那個人是?”
“大概是胡前。”
白扇思忖片刻後記起了一些,喃喃道:“就是個精通符籙,還自己設計出了新符的人?”
“法山五人中有兩個男子,廖青咱們已經見過了,剩下一個想必就是他了。”
正當兩人窸窣細語時,文柳忽然插了進來,小聲道:“聽說法山的廖青前輩也不對勁了,他們那死了好幾個人呢。”
這個消息有如驚雷,在常念心裡炸了個響。
未待細問,水牢中的鐵鏈竟顫動起來,越來越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