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妮兒啊,你若是不出現,師叔我可就赤手空拳地上了。”
喃喃自語罷,竟見小小的白扇竟從打作一團的人裡麵站了起來。
原本還騎在她身上耀武揚威的小子抱著雙.腿.間的一處在地上滾著,嘴裡哀嚎不斷。
接著換白扇撲向他大打出手。
這是憋了多年的恨意,每次她動手必然會被責罰打罵,但每一次她都不曾認輸。
天光半昧,圓月高懸。
田野裡一個男人扛著鋤頭走上了這條小路。
他已經沒有了往日強壯的身軀,賭錢吃酒消耗了他的筋骨,連種田都變得力不從心,變成了一種留存臉麵的過場。
“爹!爹!白扇打我啊爹!”
白裘的臉貼在地上,一見自家爹回來了,尖叫起來,委屈得像一頭即將被宰的小豬。
“叫你打我兒,叫你打我兒!”
也不知是心中有了底氣,還是為了表明立場,白扇的母親又狠狠打了白扇幾拳。
隻有剛回娘家的白練哭著護著妹妹,早已流乾的眼淚在此時再次湧了上來。
白勇見狀將鋤頭撂下,一步步走來,眼睛因為年紀增長而瞪得幾乎要凸出來。
“你個賤骨頭,居然敢打我們阿裘,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爹,不要啊爹!扇兒知道錯了爹!”
白練撲過去抱住白勇的腿,卻被一腳蹬開。
“你給我滾遠點兒!”白勇指著白練的鼻子罵著,“誰跟你似的不伺候夫家公婆,見天兒往這兒跑?!這是你家麼!”
說罷,他又朝趴在地上的白扇走去。
有時他也很奇怪,這丫頭究竟是隨了誰,居然軟硬不吃,怎麼打都打不服。
即便到了現在,那雙眼睛仍死死盯著自己,一滴眼淚也無。
白勇拽著白扇的衣領將她從地上拖起,拳頭揚起,那雙眼睛也不忌憚半分。
打吧,打吧。
白扇想著。
從小到大,她挨了不少打,卻總也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母親從前被打時不也痛地哭喊嗎?為什麼現在卻好像忘記了?她難道就不恨這個男人嗎?
還有自己的姐姐白練,不也和當初的母親一樣嗎?為什麼母親卻不能理解不能施以援手呢?
就為了那分文不值的麵子嗎?!
看著那即將落在自己臉上的拳頭,白扇恨極了。
恨著,也困惑著。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吧,彆再仁慈。
——世事本就不公,不若為自己尋個公道!
耳邊似乎有誰在說話,白扇聽著竟有些出神。
而她垂在身側的手裡,已然凝聚起了狂躁的法力,隻待她一念既定,便將這些人全數絞殺。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殺,殺,殺,殺……
耳邊的聲音一個疊一個地彙成了一股刺耳的洪流,將她的理智儘數撕碎。
“那便,殺。”
喃喃的話語未落,白扇領口的力量卻猛然卸去。
凶神惡煞的男人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高挑勁瘦的男子。
隻見他彎下腰來與她平視,一顆潔白的虎牙先急急探出了他的唇。
“原來這就是你的本體啊。”
“師叔?”
池儘溪沒應聲,隻是用食指抵住了自己的唇。
“噓,一會兒再說。”
話畢,他將白扇拽到自己身後,活動了一下手腳。
儘管白扇已經認出了他,他的法力也隨之在這夢中恢複了效用,但池儘溪還是選擇溫習一下古老樸素的戰鬥方式。
剛才那一腳斜踢將白勇踹飛了老遠,此時他才從地上爬起來,朝白扇罵了起來。
“看好了小豆丁,打人就是要快準狠!”
話音未落,池儘溪已經發起攻勢,一拳擊中了白勇的腹部,直接讓他吐了口血出來。
隨即他又拽住白勇肩膀和大腿上的衣物將他整個舉過了頭頂,狠狠摔在了地上。
“嘖嘖,真沒意思。”
池儘溪拍了拍手上的塵土,接著轉向了坐在地上的白裘。
“小胖子,沒上過學吧?”
說著,池儘溪蹲下身來拍了拍他那肉呼呼的臉蛋。
白裘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嘴裡還喊著爹娘,著實好笑。
“尊老愛幼都不知道?也不怕你妹妹回去打死你。”
他拽著白裘的後衣領將他整個提溜起來,也不管這小胖子是不是快被衣領給勒死了,直接上手衝那肥厚的屁股啪啪打了起來。
然而沒幾下他就放棄了。
“謔,沒等他屁股感覺疼呢,先要把我累死了。”
他將白裘丟下,衝他屁股上踹了一腳,抱臂道:“去,學小狗繞著院子跑吧,敢站起來我就騸了你。”
白裘身上的肉因為害怕而哆嗦著,立刻乖乖爬開了。
“這位嘛……”
池儘溪瞧了白扇的母親一眼,沒想好,於是朝白裘道:“小胖狗兒來,馱著你母親跑。”
一頓折騰下來,院子裡已經充斥著哭天喊地求饒的聲音了。
“怎麼著,要不你再繼續夢一會兒,咱去收拾收拾你姐婿?”
“師叔,你……你怎麼會在這兒?”
白扇耳際的聲音已如潮水般退怯,隻餘下眼前怪異的一切,讓她愣怔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