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種子甚至蔓延到了人間。

一時間，廝殺四起，死傷無數。

那是一眼看得到頭的覆滅與血腥。

一隻小蟲不小心從葉尖墜落，在水中蕩起漣漪，打散了畫麵。

而任憑那小蟲如何掙紮，都隻能落得一個沉沒的結局。

裴若生蹲下來伸手一撈，將小蟲解救出來，放在了草地上。

他原本以為，心魔種子隻會在修士之間傳播，卻沒想到修士實力雖然強勁，但相比起來，人間的欲望更盛。

如果覆水中的一切都是前世真實發生的事情，那麼修士便是保護人間的最後屏障。

一旦被突破，後果不堪設想。

思及此處，裴若生心緒難寧。

“若生！快來幫忙！”

那邊，池儘溪已經找到了隕鐵的所在之處，正揮手招呼著裴若生過來。

心亂如麻的裴若生一言不發走了過去，接過鐵索順著指定的位置朝下探索。

“還得是你呀，你這小徒弟掉了下水坑後就沒力氣了，還是讓他歇著吧。”

聞言，常念並不辯駁，隻是安靜向後退了一步坐了下來。

他掏出回光鏡細看，在金珠出現後，那光亮照出了一小片石壁的樣子。

的確與天鼎石十分相像。

他瞥了一眼覆水的位置，一根極細的絲線從他囊袋鑽出，接著遊到了地上，借著雜草的掩護，朝覆水遊去。

再它的末端，還墜了一個六七寸的尖刺，看起來十分鋒利。

尖刺一經入水，就迅速向下沉去。

常念憑著感覺控製著絲線進入的深度，等到了差不多時候，又利用回光鏡細看水中的情景，按照自己的猜測控製尖刺往邊緣靠近。

不知過了多久，尖刺觸到了邊界。

常念意念一動，尖刺便猛地往石壁上一紮，刺入了石壁之中。

借著絲線，常念一施法，那尖刺就忽然像開花一般張開了一點，隨後又從石壁退出，尋找下一個位置深深紮進去。

如此幾次後，尖刺朝幾個孔洞中間的位置紮進去，石塊已經有些鬆動了。

常念輕輕一拽，尖刺便將石塊從石壁上帶了出來。

他小心翼翼將絲線收回，當石塊露出水麵的瞬間，他就明白，自己找對了。

濃黑的石塊上，有很多白色的脈絡一般的紋路，而這些紋路有時聚集成一團，便發出淡淡的乳白色的微光。

趁著池儘溪和裴若生還在忙活，常念立刻過去將石塊收進了自己的萬象囊。

這是他曾經從書中看到過的材料，十分稀有，可以用來製作法器，但是還需要煉化。

等他往回走的時候，池儘溪也已經挖出了萬年隕鐵。

“好家夥，到時候非得坑胡前一筆，費這麼大勁。”

“常念！你做什麼？”

裴若生一回頭，見常念沒在原地，竟然站在覆水邊上，嚇了一跳。

而常念則拿出回光鏡來道：“師尊，我掉下去的時候好像看到了天鼎石。”

“嗐，沒必要。”池儘溪忽然插嘴道。

“那玩意兒雖然珍貴，但能用到的地方並不多，煉化起來也不容易，簡直費力不討好。”

裴若生則像是沒有聽到一半，邁著大步走向常念，將他拉到了自己的身邊，看起來很緊張。

“對了，你們找到那些蟲子沒？”池儘溪問道。

“師叔，捉到了一隻喉甲璘蟲。”

“嘖，一隻可不夠，要是這夢蠱真的有效，那不得多煉幾個？”

話畢，池儘溪便帶著常念在附近捉起了蟲兒。

心有餘悸的裴若生深深看了常念一眼，又不由自主地靠近了覆水。

他心中想著前世常念的反常，水麵上便隨之出現了畫麵。

那是一個古樸的小鎮，正值傍晚。

一身黑衣的男子獨自跪倒在地，正對著麵前的巷口不知在說著什麼，但看起來十分詭異。

傾盆大雨來得突然，可常念依舊跪著，呆呆地望著什麼，不肯離去。

而後便是他在人群中渾渾噩噩的樣子。

他走走停停，用手捂著耳朵，時不時還會驚恐地看著周圍的人。

儘管沒有任何人擋住他的去路，但在畫麵中，他卻如同寸步難行一般踟躕著。

隨後便是血腥的屠殺。

裴若生不忍細看，閉上了眼睛。

等到池儘溪和常念捉完了蟲子，他便施法移動一塊扁而長的石板勉強遮蓋住了覆水，防止再有人失足掉入。

隕鐵和蟲子都已經找到，他們便在格穀山外道了彆，分道揚鑣各自去了。

“師尊，咱們直接去雲蕃的森林嗎？”

“不，先去姬如鎮。”

不等常念多問，裴若生便先解釋起來。

“姬如鎮的位置距離雲蕃各處都比較近，可以在哪落腳。”

“唔。”

常念明白他的心思，同時他也很想知道，這裡究竟有什麼特彆之處。

於是各懷心思的二人便一起禦劍朝姬如鎮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