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如鎮地處雲蕃森林的東麵,同時這裡也是雲蕃主要城鎮的邊緣地帶。
儘管地處邊緣,但這裡卻連通東西,常有旅人經過,是個十分重要的地方。
在空中俯瞰,便能看到灰撲撲的姬如鎮。
這裡的地磚和屋頂都是青灰色,已經有些年頭了。
他們在鎮子外落地,步行進入。
鎮子外麵支著茶水攤,旅人來往繁多,服飾各異,耳邊則是各色的鄉音,十分有趣。
小鎮年代久遠,地上的石磚立著鋪在地上,顯得十分緊湊。
從入口進入,便是一條大道,再走一段距離,有另一條大道與之交彙,除此以外,鎮子內多是窄路,巷子很多,十分古樸。
他們按照路人的指引朝一個客棧走去。
路上,正經過一個巷口,裴若生連連看了幾眼,常念也跟著看了一眼,發現正是噩夢中裴若生對他冷語相向的地方。
這裡的樣子常念已經太熟悉了,不僅前世刻在心裡,今生夢中也常常回顧,連地上的地磚哪裡有缺都記得分毫不差。
常念心中暗流湧動,卻猜不準裴若生的心思,隻好作罷。
客棧門麵不大,進出的人倒是不少。
一進去,一個青年人便立刻上來招呼了。
“呦,二位是暮雲峰來的吧。”
聞言,他們低頭看看自己的衣服,心中明了,便點頭應了。
“二位仙師是要住店?”
“對。要住幾天還沒定,但隻多不少。”
“二位,是這麼個情況,房間都已經定出去了,就剩下靠邊的三間屋子尚無人住,二位要是不嫌棄,不妨跟我去看看。”
裴若生和常念自然是不介意,於是便跟著店小二上樓去看。
雖說邊上的屋子白天能聽到外麵車水馬龍的聲音,晚上能聽到風聲擦牆而過,但闊大的窗子倒是能將主街上的景象收入眼底,並不算太差。
於是裴若生和常念便分彆住進了客棧二層最東麵的房間,兩間屋子的門斜對著,住起來倒也方便。
安頓好住處後,二人便順便在客棧內吃飯。
正好聽到鄰座幾人在說話。
“最近晚上可不要出門,悶頭睡覺,不要跟任何人說話,也不要聽彆人叫你。”
“謔,怎麼說?”
“鎮子裡最近有鬼!”
常念剛聽了個耳音便知道他們說的是什麼事情了,頓時有些猶豫要不要上前幫忙。
然而裴若生不曉得,當即便追問起來。
“請問是什麼樣的鬼?”
起初那人還不說,但看兩人都是修士,便將這事情和盤托出了。
“這可不是我胡亂說啊,這夜裡有鬼影出現,好多人都碰上了,有人還看到了自己已故的親人,還要帶著他走呢!”
“多謝,我們一定留意。”
吃完了飯,裴若生和常念商量了一下,決定夜裡仔細瞧瞧。
“既然有已故之人出現,那倒是有可能是惡鬼。”
聞言,常念也隻能閉口不言,點頭稱是。
到了晚上,二人一同去了鎮上的壽聖寺,這是鎮裡的最高處,作為哨塔再好不過。
裴若生端坐簷角,常念則候在壽聖寺的外牆上,等待裴若生發號施令。
很快,裴若生便發現了異常。
“等等,那似乎不是鬼氣,而是邪祟?”
常念並不解釋,在裴若生還在觀望時便飛身而去,熟門熟路地找到了前世自己捉拿邪祟的地方。
民宅之中,主人還在與不知名的人說話。
常念斂去行蹤,在窗邊拿出了捉邪祟的黑陶小罐,不動聲色將那小東西收了進去。
接著又施法讓屋中的人昏昏欲睡,倒在了床上,隨即便離開了。
常念走在路上,並不急著回壽聖寺去。
他看著輕晃的罐子,回憶起前世的遭遇,有些警惕。
當時就是在捉拿邪祟後出的事,也不知道和這小東西有沒有什麼關係。
一路走回壽聖寺後,罐子再沒什麼動靜,常念隻好作罷。
“如何?”裴若生問道。
“是隻邪祟。”
裴若生接過來瞧了瞧,沒放在心上。
“快回去休息吧。”
“師尊呢?”
“我在這裡守完這夜,看看還有沒有遺漏。”
常念順從地回去睡了,裴若生則望著客棧後方,心煩意亂。
他想起覆水中的情形,仍有些恍惚。
其中顯示的事態過於嚴峻,巢毓樹造成的混亂殃及各處,擋無可擋。
月朗星稀,夜色如水。
裴若生隻能強迫自己專注心神,先弄明白姬如鎮裡究竟有什麼玄機才是正經。
這一次,他不想再看到常念不明不白地陷入瘋狂了。
而他不知道的是,看似平靜的民宅耳房內,常念又一次被夢境所困。
可這一次,竟與以往的噩夢全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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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間小徑上,裴若生正走在前麵,被風撩起的衣角如同山間微光般淺淡。
常念低頭一看,自己手上正拿著回光鏡,想來是從化鼓城回來後的那次集議。
是了,集議結束後,師尊嫌這漂亮衣裳麻煩,要回去換掉,順便教教自己如何使用回光鏡。
常念不做他想,隻安靜地跟在後麵。
這是難得的美夢,如果夢中不再有什麼意外,他願意這樣一直綴在裴若生後麵走下去。
“怎麼不說話。”
前麵的人忽然停下腳步,回頭看了過來。
不等常念作答,他已將手伸在了眼前。
常念想都沒想,順從地將手遞出,任由裴若生拉著他同行。
“常念的心裡在想些什麼呢?為師似乎有些猜不透了。”
“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