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清楚,但胡前輩現在的狀況也不是很好。”
聞言,周宸抬腳就要去,但忽然想到裴若生的狀況,便有些擔心地看向了他。
“周掌門快去吧,我還堅持得住。”
“可……”
“胡前輩那邊不能再出事了,否則會一團亂的。”
見周宸還在猶豫,裴若生催促道:“我若有事會讓他們把我送去治療的,這裡我先守著,你快去看看什麼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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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帆的牢房陰暗,入秋以後,更是濕冷難熬。
外間大的牢房還算乾淨,但越往裡走,就越是憋悶潮濕,氣味難聞。
賀十安就被暫時關在了最深處的牢獄之中。
這裡本是關押死囚地方,但是為了避免發生意外,死囚都已經被轉移到了彆處。
賀十安的心魔受到影響,已經發作好一陣了,然而他的法術與□□都被禁錮,動彈不得,隻能胡亂嘶吼掙紮著發泄。
在那道被附著了法力屏障的鐵柵欄前麵,胡前沉默站立著,任憑眼前的賀十安如何瘋狂他都不為所動。
然而旁人不知道的是,他的腦海與耳際都有聲音在不停地嘯叫著。
他知道自己是心魔發作了,他也知道耳邊的聲音是在故意激自己,他像是一個遊離於肉身之外的旁觀者,靜靜感受著在自己身上發生的一切。
從化鼓城心魔爆發之後,他便被這東西深深吸引,恨不能將巢毓樹的一切都研究個透徹,要是能製作出獨一無二的可以抵禦心魔種子的符籙那就更好了。
可他一次都沒有成功過。
沒日沒夜的研究與付出換來的隻是一些無關痛癢的治療辦法。
這不夠,不夠極致。
法山上最先惹上心魔的便是廖青,其次是他,隨後才是廖金梅,對此他並沒有任何疑議,他對於抵禦和治療心魔的執念太深,被寄生也是遲早的事。
可這麼長時間了,他依舊束手無策。
唯一值得驕傲的恐怕就是——心魔根本無法左右他的行為與想法。
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很清楚那些蠱惑的幻象與話語又是出於何種目的,每次發作時,他隻是靜靜等著,看這心魔究竟如何動作,又是否有什麼破綻。
為了研究心魔他甚至自請去銀帆的治療場所幫忙,親自包攬了許多治療任務。
這麼長時間的研究與投入自然也不是全然沒有結果,隻是……
胡前皺眉忍受著腦海中席卷紛亂思緒與駭人的念頭,咬緊了牙關,他的手裡緊握著一個竹匣,裡麵就是為賀十安和自己準備的夢蠱。
可他一動不動。
在賀十安因為心魔的力量而再次胡言亂語起來時,胡前也同樣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衝擊力,那聲音仿佛要刺破他的耳膜,恨恨詛咒他、奚落他、引誘他,令他一時失態,將竹匣失手掉在了地上。
裝著夢蠱的小罐破開,兩隻樣子奇特的夢蠱小心翼翼爬了出來,在胡前的腳邊探索著,尋找吃食。
可胡前卻不理會,隻是行動緩慢地將手摸進懷中——那是一道世間獨一無二的符籙。
也是他花費了大量心血,好不容易才研製出來的用於對付心魔的辦法。
它的功用十分簡單,那就是滅欲,滅一切嗔癡愛恨。
這東西在銀帆爆發心魔之前他就已經做了個大概,而後就是不斷地修正。
他給很多動物和妖邪試驗過,結果都證明這張符籙已經到了最完善的狀態,這意味著接下來他需要給被寄生的普通人和修士使用了。
可……
人生在世,有太多時刻需要欲望與執念支撐,他不能胡亂找個人來試驗,平白改變他人的人生。
可賀十安不同。
他的修煉已經到達了他現在能力的邊界,隻是暫時難以勘破自身的局限,如果用了這個符籙,說不定可以幫他實現他的執念。
胡前之所以沒有帶任何人過來,就是為了這一刻。
他要親眼見證自己的符籙是否真的成功了。
若是不成,他也絕不會隱瞞,反正大不了就是一死,他這人不怕死,但是他願意用生命去換天地之謎底。
胡前將符籙摸出,隨手掐訣,符籙便翩飛在了指尖。
“賀宗主,你想要飛升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