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你鬆下手,壓得我手酸。”……(1 / 2)

捅了太子一刀後 枝期 5175 字 10個月前

“今日看到福嘉和薑小姐感情甚篤。想起曾聽聞李侍郎同幼時有一玩伴,情分非常,叫人羨慕。”裴琅將手中的名冊一頁頁翻過去,忽然開口,好像確確實實隻是無意想起似的。

李侍郎垂著頭,一副怯懦不敢多言的模樣,聞言也隻是拱了拱手:“都是許多年前的舊事了,下官久不與人來往。”

“也是……”裴琅忽然朝他笑了下,看樣子似乎想將話題掀過去。

李侍郎微不可查地鬆了口氣,倏然之間又聽他繼續:“畢竟那人都入宮多年了,想來李大人同她的情分早斷了。”

他的心忽然劇烈地開始撼顫,渾身上下都密布起了寒意,仿佛忽然回到了許多年前——

那場傾盆而下的大雨和匆匆到來的不速之客。

“李大人。”裴琅輕聲,將他拉扯的思緒拽回來。

“是、是……”李儒林抿著唇連著說了一迭無意義的字詞,最後又不作聲了,心裡直打鼓,猜測裴琅究竟知不知道那些本該爛在他腸子裡的秘密。

定親王實在不知道這兩人在打什麼啞迷。今年的春闈由李儒林主持,自己恰巧有個門生,下朝後就尋了會李儒林看看他今年是否入闈了。

正逢路上遇到太子殿下,聽聞他要找李儒林,不知怎麼的也跟著一同來了,定親王現在還雲裡霧裡,實在沒弄清楚狀況,隻好隨口接:“入宮了?可是在宮裡當差?福嘉時常會入宮陪她姨母,方便的話可以同李大人脫幾句口信。”

李儒林聽了越發惶恐,身子都在發著輕微的顫,捧著茶盞,裡麵的熱茶飛濺了幾滴出來,他喏喏:“不必了,我早已不知道她現在的處境,就不勞煩大人費心了。”

定親王沒幫上忙,點幾下頭,剛想揭過這截話茬,就看見身側的裴琅指指飛濺出來的水滴,立馬有識眼色的小廝上去將那塊水漬擦去。

他彎唇,接著開口,意味不明:“是啊,畢竟偌大個皇宮裡麵找人無異於海中撈針。”

*

李府在京燮一個不怎麼打眼的巷子深處,周遭沒有其他官員,一塊不願與人多接觸的地界。

李儒林腳步飛快,汗珠從額發中滑下來,入了眼,隻叫人覺得火辣辣的,生痛。

他使勁地眨了好幾下,眼看就要繞開小花園往書房走去,就被人風風火火擋住。

“爹!”他的幼子不過十五歲,正是驕縱的性子,氣急敗壞地告狀:“李信安又欺負我!”

跟在後頭的李信安聞言,畏縮了一下身子,大半個身體都要躲進小花園的假山後麵,隻是用一雙怯懦的眼望著兩人的方向,低聲:“我沒有……”

李儒林正煩著,不想理兩個小孩子之間的糾葛——更何況,他也知道,自己這個幼子性格頑劣,動輒打罵、發賣小廝,向來都隻有他欺負彆人的勁。

“聽話,不要跟你兄長鬨。”他耐著性子安撫了幾句,腳步不停地往書房走了。

李二氣得直跺腳。

李信安的視線卻直直地追著李儒林的方向,看不出在想什麼。

“你算我哪門子兄長?”李二冷嗤了一聲,他都聽他娘親說了,李信安眉眼與仙去的大夫人長得一點都不一樣。他娘早就起疑,這孩子指不定是李儒林和哪個狐媚子生下來同他分家產的,來路不正,他自然對他沒什麼好臉色。

早些年不敢確定,礙於李信安算他半個兄長,他雖然多有刁蠻,卻也知道見好就收,可倘若李信安真是來曆不明的,他哪裡還會規規矩矩地喊他“兄長”。

李信安將視線收回來,放在李二身上。

他用一種幾近惡毒的眼神盯著他,叫李二仿佛渾上下都被蟲子攀爬似的,有種被毒蛇勒住脖頸的窒息感。

“你看什麼看……”他話沒說完,就被李信安狠狠撞了一下,兩人飛快擦過,再之後,他身上莫名其妙多了一隻圓滾滾的珠子。

李二對這隻珠子有印象,登時被嚇得麵色發白——之前李信安也是靠這隻珠子,大晚上將他房子引了許多條吐著信子的毒蛇。

雖然後麵郎中說這珠子不過是尋常玩意,可李二就是知道,絕對是它的錯。

他被嚇了一跳,扔了珠子連連後退,腳步一滑,差點從石頭上摔下去。

“嗤……”李信安彎了眼睛,眸中的寒意恍如冰刀子,他惡毒地開口:“看來弟弟前幾日驚懼,身子還沒好全……既如此,就不要出來丟人現眼了。”

*

慧昭儀身旁的婢女都是跟了她好些年的,最為得她器重的,更是自閨房時就跟著她的了,平日裡規矩大方,端莊有禮,這回子卻步子匆匆,麵帶憂色。

慧昭儀見她神色,屏退周遭侍女,手搭上浮萍的掌心。

猝不及防摸到了一手冷汗,叫她也跟著慌了起來。

她問:“怎麼……”

“李大人來信。”浮萍竭儘全力讓自己鎮靜下來:“說今日同太子會麵,他言外之意好似在查當年的事。”

慧昭儀嚇得縮了下身子,頭上的珠釵都亂了,發出動靜,她抖了下肩膀:“好端端的……為什麼,如兒不都死了麼?”

話說到後麵,她甚至聲嘶力竭起來:“人也都死完了,他哪裡知道的?”

“娘娘!”浮萍連忙穩住她心神:“沒事的,查不到我們身上的,娘娘彆慌。”

慧昭儀紅了眼眶,聞言稍稍靜下來,手心卻還攥這一根簪子,竭力穩住心神,她腦子一轉,忽然想到一件事:“是不是安兒?他見到安兒了?”

浮萍不知道怎麼回她,隻是勸慰:“李大人在信裡寫了,他讓小公子好好的,不讓他與外人多交往,也不常讓他出府,李府位子偏,想來小公子不會與殿下有接觸的……何況,李大人也隻是猜測,具體的事誰說的準呢?沒準不過隨口一提罷了。”

“好、好、好……”慧昭儀已然被嚇得落了淚,她麵容憔悴,伏在浮萍肩側,心神不安。

浮萍又拍著她的背哄人了許久,又吩咐人去請太醫開了安神的方子,總算叫慧昭儀心定下來。

*

“殿下,從李府書房出來的那封密信,果然往宮裡去了,瞧著方位,想是去了慧昭儀那。”十七替裴琅去查數十年前的陳芝麻爛穀子事了,十八這陣子忙了不少,稟告。

夏日鄰近,送蓮的人多了,裴琅這幾日吩咐人將花園裡的池子都填了。

他不想收一堆無用的廢物,可溫順謙和的太子殿下自然不能將人的東西推脫,於是東宮沒了池子再好不過。

裴琅視線輕飄飄地落在殿外那些亂七八糟的蘭竹上,語氣平淡地安排:“這些東西也全拆了吧。”

“是。”十八又接了一個活,腦袋痛,剛要揉一揉頭,又聽見裴琅接著問:“信去了慧昭儀那,她請太醫了麼?”

十八聽他問話,心中暗暗一驚,覺得主子多智近妖,老實回話:“請了,探子說是安神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