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入宮,不管是不是為了最近的事,都絕對容不得他和陛下多相處。
“寧公公,煩請替本宮通報下陛下。”慧昭儀強扯出一個笑。
“哎喲慧昭儀!”慧昭儀早年也算是陛下眼前的紅人,近些年陛下不喜後宮去得少了,但寧公公不敢輕易得罪,還是好聲好氣回他:“陛下同太子有正事商議,娘娘若是得空可等一等,不得空的話等太子殿下一走,我立馬派乾兒子去鐘粹宮請您。”
“本宮等不得!本宮現在就要見……”慧昭儀想了個好借口,她懇切,眼淚都要掉出來了:“煩請公公了。”
慧昭儀得罪不得,太子殿下更得罪不得,寧公公正不知所措呢,殿門忽的一下打開了。
裴琅站在裡麵,屋簷將陽光遮得嚴嚴實實,到他身上一分溫意也無,目光觸到狼狽的慧昭儀,他甚至還彎了嘴角笑了下。
卻叫慧昭儀不寒而粟,背上發涼,也不想阻攔他了,恨不得此刻就離開,然而腳卻死死地定在原地,動彈不得。
裴琅的背後,碎了一地的瓷片,成景帝又摔了一個茶盞。
聲音之大,叫她縮了下身子,眼淚嚇得簌簌落下。
“昭儀娘娘,陛下請。”裴琅又朝她笑了下。
慧昭儀知道,這一日,怕還是來了。
*
天地可見,薑君瑜也是沒這麼好哄好的,隻能怪裴太子洞察人心的本事太高深了。
薑君瑜又往嘴裡塞了塊板栗酥,想。
餅皮酥脆,板栗的甜味混著豆子香,叫她輕而易舉地原諒了裴琅。
又不能真和人置氣,裴琅都遞台階了,那我就下一下吧。薑君瑜想,手指勾著點心油紙的綁繩,心情大好。
雙喜臨門,有個更好的喜事。
知竹給她遞了拜貼:“小姐,李公子邀您一見。”
薑君瑜知道,是書抄完了,當即高興得不行,手指碰向包點心的油紙,想了想,卻還是沒拿。
算了,送他點彆的。
李信安隻帶了一個小廝,和薑君瑜約了薑父附近的一條小巷,薑君沒多想,以為他是擔心怕被薑父看到,於是也帶著知竹出去。
“薑小姐!”李信安和她招招手,露出一個靦腆的笑。
薑君瑜於是也回他了一個笑。
“這裡是九遍的《東林詩集》。”李信安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如有仿得不像的……”
請人做事哪還能挑三揀四!薑君瑜打斷他:“像的像的!”
李信安似乎沒想到她看也沒看就這麼回答,又不好意思了。
“我、我也有一事,煩請薑小姐幫忙……”
薑君瑜大氣:“你隨便說!我能幫的一定幫。”
李信安這回是真笑了。
不同於先前那幾次故作靦腆的笑,他真正的笑叫人覺得有些涼,若不是那一雙好看的眼,倒叫人有些怵了。
薑君瑜皺眉,發現不對勁,側頭一看,知竹已然被打暈。
她驚呼,下一瞬就被人用濕帕捂住口鼻,渾身皆沒了氣力。
印象中的最後一刻,是李信安的那雙眼。
眼尾微微下垂,不做表情的時候很冷,給人不好親近的錯覺。
此刻,那雙眼靜靜地望著她。
瀕昏的最後一瞬,薑君瑜終於想起了李信安像誰。
那個惹她生氣用糕點賠罪的人。
——裴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