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不臟了,彆哭了。”(1 / 2)

捅了太子一刀後 枝期 3887 字 10個月前

慧昭儀頭上的珠釵亂得歪七扭八,因為磕了不知道多少個頭,額上早已滲血,淌下來的血汙了臉,叫她看起來狼狽不堪。

“如兒夭亡時方才不到七歲!虎毒尚且不食子!”成景帝將茶盞一拋而下,滾燙的茶水潑到她身上,碎了的瓷片刮花她的手背。

裴琅靜靜地看著兩人的對峙,手指一下一下摸著紋路,有些不耐煩地推進程:“是啊,按大鄴律法,欺君瞞上,毒害皇子,是要株九族的。”

他將重點落在了“毒害皇子”的,一字一詞說得清楚,似乎意有所指。

慧昭儀頭昏腦脹,緊接著聽到成景帝黑著臉開口:“柳家男子處死,女眷發配邊疆從軍充役……”

她的家族、她的一切,仿佛都隨著君主輕飄飄的話化為虛影,心跳聲沉重得仿佛回響在自己耳邊,慧昭儀覺得太陽穴上的青筋在激烈地跳著。

成景帝話還沒說完,慧昭儀卻忽然彎了唇笑了出來,她身子戰粟,跪著的不是禦書房上好的羊毛氈,而是懲罰她的刑具。

恐懼和憤怒將她裹住,密不透風,最後,她幾近癲狂,聲音歇斯底裡地開口:“皇子、皇子?哈哈哈哈,根本不是皇子!”

猶如平地驚雷,將屋內的人炸得回不過神來。

裴琅彎了下唇。

慧昭儀的聲音猶如地底下索命的惡鬼,她說:“如兒,是我的兒子,但不是你的……”

她話音未落,臉上狠狠地就印上了一個巴掌。

成景帝劇烈地喘息著,臉色發紅,氣得身子跟著搖晃,他怒不可遏:“混賬!”

慧昭儀被他狠狠一腳踹翻在地上,咳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

可是心底卻有著隱秘的歡欣,看到成景帝氣得就要站不住身子,她加碼:“他死了最該難過的不是你!是我!他的母親親手殺了他,在那樣黑的一個晚上,他同我說想喝水,我卻給他下了藥……”

成景帝已然站不直身子了,眼前幻化出好幾道影子,好在被一旁的寧公公及時扶住,才堪堪穩住了帝王威嚴。

“那混賬是誰!”他問。

慧昭儀又將話止住了,她笑起來,眼淚花了整臉,看起來淒慘而憔悴,任憑成景帝怎麼逼問也不開口。

裴琅沒想到她倒也算重情重義,和李侍郎也算鶼鰈情深,隻好替人說下去,故作愕然開口:“兒臣倒記得,柳家和李家似是世交,慧昭儀同李侍郎,想來也算青梅竹馬一場。”

成景帝多疑,倘若往日興許會猜忌裴琅此言的目的,但此刻他尚且自顧不暇,隻是派人將李儒林好好地“請”進宮來了。

*

宣永初年,吳美人因衝撞當時盛寵一時的張貴妃被打入冷宮,次月被診出有孕,成景帝子嗣稀薄,孩子是她複寵的唯一工具,不能有一點損失,故她秘而不談,壓下此事。

慧昭儀當時尚未盛寵,又與吳美人有舊,對她多有照拂,是以她懷孕的事隻同慧昭儀一人言。

隻可惜真心錯付。

大鄴有舊統,皇子產下後要驗血得證皇嗣正統,慧昭儀狸貓換太子,將自己同李儒林私通的孩子留下了。

吳美人將孩子交給慧昭儀同皇上言故,等他接自己出冷宮,然而等來等去,隻等來昔日姐妹的鳩酒一杯。

慧昭儀曾無數次夢回那場雨夜,半夜醒來冷汗淋漓,攥著床帳默默地哭,期盼自己當年沒起一時貪念,將自己的孩子留下。

裴如稍大時,長相與成景帝越發不像了,慧昭儀一顆心惴惴不安,隻好叫他安分守己老老實實,不要成日跑出去,叫他人多心了。

她瞞過了聖上,躲過了後宮無數次冷箭,沒想到有一朝栽在自己身上。

裴如當年將將七歲,因一場驚雷嚇得睡不著,偷偷跑進母妃的寢殿尋求庇護,然而卻將慧昭儀七年前做的孽聽得一清二楚。

驚雷劈下,她的暖閣亮堂堂,連同裴如臉上的懼色也照得分明。

慧昭儀想,她興許是自私到了骨子裡的,擔驚受怕的日子已經熬了太久了,仿佛沒有儘頭的長長的宮牆,她再也熬不下去了。

裴如在七歲時死於一場有計劃的高熱,一場他母妃精心謀劃的布置。最後這個秘密埋入土裡,再不見天日。

誰知天道終輪回,十年後被人匆匆掀開,再蓋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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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景帝目眥俱裂,恨不得將二人就地淩遲。所幸禦書房還有個裴琅,他仿佛遊離在整個故事外,隻是偶爾幾道目光落在他附近時會垂下眸,同樣一副悲憫自己父皇的模樣。

“那吳美人那個孩子呢?”裴琅輕聲問。

李儒林的身子蜷縮了一下。

成景帝見他還有隱瞞,又是發了好大一通脾氣。

李儒林本就不是剛強性子,早已冷汗涔涔了,他重重地磕了個頭:“信安一大早去薑府了,臣入宮前尚未回來。”

一直事不關己的裴太子這時忽然皺了下眉,他跟著垂眸,寒氣壓人,聲音也是,叫人頭皮發麻,後勁冒汗。

“找薑君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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