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景帝這才鬆了口氣,卻還記得要緊的,怒斥:“留活口!”
裴琅長身玉立在高台之下,望著上麵的動靜,皺眉,發現事情似乎有那麼一點不對勁。
那幾個暗衛身手不錯,很快就將刺客降伏,隻是忽然,一聲焰火聲響徹天際,不知從哪又跳出幾個同樣打扮的刺客,成景帝麵色一僵。
寡不敵眾,何況那幾個刺客想來是死士,又擅長使刀,沒有後顧之憂,成景帝那邊很快就落了下風。
裴琅心下做出決斷,他臨近薑善中,垂眸交代:“想來近日京中不會太安寧,勞薑大人費心了。”
薑善中正是疑惑之際,就見他足尖一點,飛身著上了高台。
成景帝見裴琅擋在自己身前,終於鎮靜了幾分,看著裴琅與人過手。
裴琅取下一具死屍腰上的劍,劍刃出去,刺得又快又準。
有了裴琅的加入,高台上的刺客總算逐漸被處理乾淨,底下李都尉喊的禦林軍也將剩下的亂臣賊子押得乾乾淨淨。
成景帝大鬆一口氣,握著裴琅手腕的手心都滲出了薄汗。
他怒不可遏:“給朕徹查此事!”
底下官員被嚇得跪了一地。
風聲傳林過,林葉沙沙作響,裴琅站在原地感受了下,沒有察覺到涼意,他視線一瞥,猝然落在一道黑影之上。
握著劍柄的花紋,他垂眸思考半瞬,很快做出決定。
劍刃以破風之勢傳來。
“聖上當心!”底下噫籲一片。
成景帝尚沒來得及反應,很快入目一片血色,裴琅捂著肩側,將人擋得嚴嚴實實。
他挑開入血肉的劍刃,與人且戰且退。
成景帝沾了滿手的血,略有些錯愕複雜,呼斥侍從:“還不去救太子!”
然而那波人來勢洶洶,勢如破竹,裴琅一步步被逼到崖邊。
裴琅撥開橫擋在自己身前的劍刃,那刺客動作一滯,矮身避開裴琅的反擊,腰間的銅幣在日光下耀目。
裴琅定定地望了一瞬,這片刻失神,使他落了下風,緊接著腹上就被蓄力一擊,艱難穩住身形。遠處的成景帝仍在高呼,高台底下有李都尉眾人,神色莫明。裴琅做出決策。
“太子墜崖了!”隨行的侍從高喊,成景帝依言望去,隻看到裴琅落崖的一片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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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君瑜閒著沒事又下來曬太陽了,她這一路走走停停,出京燮沒多遠,倒是見了沿途幾個鎮的風土人情。
譬如這個崖頭鎮,自西域傳進辣椒後便在此種植,盛產許多辣子。
正是午飯的點,薑君瑜路過幾個酒樓均聞到了嗆鼻的辣味,熏得她難受。崖頭鎮人自小熏陶,自然是見過不過,沒什麼影響的,見薑君瑜掩鼻,有幾個婦人遞上去一塊香料,示意可以清鼻醒神。
薑君瑜道了謝,旁邊的知竹嗆得也不行,湊過去聞了好幾口才好。
“小姐,我們用了飯就趕緊啟程吧。”知竹小聲,有些不喜歡這裡。
薑君瑜點幾下頭,剛要說什麼,就聽見好大一聲噴嚏,自兩人側後方的樹上傳來。
薑君瑜正色,同知竹使了個眼色。
知竹點頭,手指輕轉,給臨近的護衛下指示。
果不其然,樹上騰空落下一道身影,薑君瑜驚駭,剛要躲,就聽那人硬邦邦開口:“薑小姐。”
薑君瑜穩下心神,問:“你認得我?”
十八實在沒想到,他四歲習武,八歲執行任務,算來十年了,有朝一日會敗在辣子手下。
他想,主子也沒說不能暴露,於是乾巴巴開口:“汴梁一行,山高水長,我來護行。”
薑君瑜思忖了片刻,到底沒想到會是誰喊的。仔細想想,這一路也實在安逸,沒有山匪,也沒遇見什麼波折,心下已經信了七八分。
隻是還要細細盤問清楚,薑君瑜做好打算,朝人笑笑:“正好飯點,一同用些飯吧。此程有勞了。”
十八本來就貪吃,糾結著,被薑君瑜又說了好幾輪,覺得吃一次也不至於怎麼樣,答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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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虎口舊繭,用飯規矩也有。薑君瑜心中盤算,覺得他所言不虛,剛要順著線索細問,就見對方放下碗,閉目靜心,似在聽什麼動靜。
“怎麼了?”薑君瑜生怕有賊人,連忙問。
十八飯也不吃了,拎著劍就往外走:“骨哨聲,主子有事!”
“誒?”薑君瑜追著他走了幾步,沒忍住,問:“你主子事誰?”
十八忽然神色異樣起來,他皺著眉,似在考量,望著薑君瑜的目光很奇怪。
薑君瑜莫名。
靜了片刻,他還是選擇緘口不談,隻是說:“勞煩薑小姐先行一步,多加小心,我同主子取得聯絡再去下處鎮子尋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