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浩言，36歲，原8735xx特種部隊特種兵，八年前受傷退役。”

“父母在他20歲之前都相繼去世，家中沒有其他兄弟姐妹，未婚，簡單來說，就是孑然一身。”邵姐簡要地介紹。

一個硬朗的男性立體形象，正投影在京州市警察局的會議室中。

“之後他輾轉於世界各地，中東，歐洲，東南亞，可以說，哪裡在打仗，哪裡就有他。”

“2042年底回國，回國之後，先是被他的戰友帶去桃源呆了一年，養傷的同時，在那兒開了一個維修店。”

“2043年底離開桃源，先是在京州市的一個汽車修理廠工作，工作了三個月多之後，去年3月份又去了一家叫羽通的，專門做仿生體維修檢查的公司，直到現在。”

“等等，”遠程參加的駱儲打斷了邵姐，“你說這家仿生體維修公司叫什麼？”

邵姐在麵板點開詳情打開：“羽通檢修，這是一家連鎖公司，在京州市內，有20多家分店，他們承擔維修、檢查、回收等，也就是說，幾乎所有跟仿生人和仿生體故障有關的業務。安浩言在總店工作，因為經驗豐富，技術過關，是總店的資深技師。”

這時駱儲往公共展示區投出一張照片。

一個彆墅門口，一輛大貨車，車身上寫著“羽通”兩個大字。

“這是我們去阮紹元家時，正要回收仿生人的貨車。”

駱儲沒有告訴他們的是，這張照片是回溯自己記憶的時候截取的，是在自己視野邊緣記錄進去的。

他接著說：“安浩言應該就是在阮紹元家看到我們，知道我們正在追查仿生戀人的案子。”

跟駱儲一起遠程出席的仲子石：“所以第二天他才會跟蹤我們，恰巧碰上那天我們出任務，他看到一個順手除掉我的機會，沒忍住出手了。”

還有一個重要的信息。

邵姐繼續說：“交換舞伴的組織者告訴我們，仿生人交換的詳細流程是——”

“第一步，參加交換舞伴的活動，記下在活動中有意向的仿生人號碼。”

“第二步，組織者發送問卷，有意向的主人，提交自己感興趣的仿生人號碼，一場最多5個。”

“第三步，組織方進行匹配，有雙方互相有意的，算作配對成功，若有多配對成功的，則按照組織方調配，隨機選取其中一對，原則上，以滿足最多配對的原則進行調配。”

邵姐這時強調地舉了舉她伸出四根手指的手：“這第四步，滿足配對的雙方，經確認意向之後，統一由組織方合作的第三方檢修公司進行評估，出具仿生人“體檢”證書，由雙方確認。”

駱儲明白了：“第三方檢修公司，是羽通檢修。”

邵姐點點頭：“現在還不清楚活動組織方跟羽通有沒有私下勾結，以及羽通檢修是否對安浩言的非法活動知情。現階段的證據不支持這兩個假設，我們傾向於認為，安浩言個人利用工作的便利，來達到他的目的。”

“據胡俊豪說，他們一開始沒有檢修這個環節，但是有一些人交換之後，投訴說仿生人有缺陷，後來大家倡議加上了檢修環節，從去年開始，由交換人出錢，活動方組織找第三方檢修。胡俊豪說，選擇這家也是大家推薦的，最大的，靠得住，他們也在活動說明中公示過。”

仲子石：“本案中的四個受害者，白丁蘭、阮紹元、鄧建華，以及韓茹的仿生人，都曾經跟安浩言接觸過？”

邵姐點頭：“對了，安浩言到京州的第一份工作，汽車維修公司，叫治虎，你們知道誰在那裡維修過汽車麼？”

這暗示太明顯了，駱儲：“難道是梁星文？”

邵姐一打響指：“bingo，這家維修公司在梁星文住所附近，他經常在這家做汽車保養。”

仲子石沉吟：“所以他們離開桃源的第一個目的，就是梁星文？”

“我的猜想是這樣的，安浩言和王慧，或者祝靈雁，在桃源認識，祝靈雁獲得自由之後，一心想找當年第一個欺騙她的男人報仇，所以安浩言就去了他附近的汽車維修廠，守株待兔。他們沒有等多久，隻是梁星文恰好在情人節那天出車禍死了……”邵姐的語氣有些不確定。

仲子石搖搖頭：“不是恰好。”

駱儲附議：“情人節這個日子，對祝靈雁來說，太特彆了，所以一定是選擇那一天讓汽車出事，安浩言這麼有經驗的人，應該有辦法讓一些設備，‘恰好’在那一天故障。”

“隻是，”一個小警員舉手問：“他們在那裡隻等了幾個月，如果梁星文這段時間不去呢？”

“那手段太多了，”賀助忍不住插嘴：“發點優惠券，打個慰問電話，過年過節搞一些活動，讓你覺得不去你就虧了！”

說的過於具體，邵姐斜睨了他一眼：“看樣子沒少被忽悠啊。”

仲子石看著那個男人投影，忽然說：“或者再等一年，他總會去。”

現場突然沉默，就像一陣冷風從大家心底刮過，投影中那個男人，目光陰鷙而堅定，讓大家相信，這個人或許做得出來，不達目標不罷休。

邵姐又打破沉默：“他們殺了梁星文之後，其實有大半年沒有什麼動作，似乎平靜下來了，直到去年七夕。”

“去年七夕前，交換舞伴搞了一次活動，這是祝靈雁第一次參加這個交換舞伴，不負責任地推測，她被這個交換活動刺激到，想起來了自己被數次交換的痛苦，對參加活動的人起了殺心。”

仲子石：“我有種感覺，這一次，對祝靈雁和安浩言來說，有些特彆，從那之後，他們的行動就變得密集，而且也不再拘泥於特殊的日子。”

邵姐點頭：“按照犯罪心理的角度，他們的行動頻率越來越快，受害者也從人類，到了人類和仿生人一起，犯罪在加速升級中，接下來擴大為集體事件的可能性很大。”

安浩言第一次見到祝靈雁是在一場大雨中。

他正蹲在小鎮入口不遠處的路邊抽煙，在這個仿生人居多的小鎮上，吸煙是被禁止的，還好他煙癮也不大，偶爾想抽了，就自己走到鎮外過把癮。

其實那天之前，他已經很久不抽煙了，那天晚上不知道為什麼，看著外麵的大雨，他突然想抽了。

或許在一片漆黑中，看著遠處的點點燈火，呼吸著潮濕的空氣，再聞到煙草的味道，能讓他回到在雨林中刀口舔血的日子。他還記得在那個樹林裡，自己拖著重傷的身體，掙紮著一寸一寸地爬向亮光處的情形。他有時候覺得人真的很奇怪，明明自己不是一個怕死的人，但是當他孤獨地躺在泥濘中，迎麵承受著向自己迎麵砸來的雨點時，他突然很害怕死去，很怕死在這個什麼也沒有，誰也不知道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