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蒼……丁蒼……”主人的氣息逐漸越來越弱,眼睛開始翻白眼。
“我”瞬間鬆開了主人脖子上的手。
主人轉過頭來的眼神充滿了恐懼,厭惡和憎恨。
“以後,當我說‘丁蒼住手’時,你就必須停手,明白嗎?”主人心有餘悸地囑咐。
“我”搜索:“主人指令矛盾”
……
“過陣子,我要把丁蒼處理了,這家夥現在越來越不受控製了。”主人在客廳裡跟客人說話。
“什麼時候?你舍得?”一個男人流裡流氣的聲音取笑。
“下個月吧,找了人來回收,就是舍不得,所以再留著玩幾天。”主人的聲音傳出來。
“可惜啊,”客人說:“你這個仿生人太厲害了,否則我就收留了。”
“那當然,我親手調教的,不過,”主人說。“最近感覺他像是有自己的主意了,雖然很刺激,但有時候連我都害怕……”
“我”打開了網絡,搜索:“仿生人逃生”
“獲得自由”、“仿生人自救方法”、“可以求救的對象”……大量的信息中,“我”的視線長時間停留在一個標題上:流浪仿生人聯盟。
……
“你乾什麼?”主人剛剛“嗨”過,神誌不清地睜眼看到自己被綁在床上。
“我”拿著一把刀走近他,刀尖從他□□的胸膛,一路劃到他的臉上。
“你瘋了?”主人清醒了一些,狂怒。
刀尖抵在喉嚨處,輕輕往下壓,主人開始感到恐懼:“丁蒼住手,彆玩了,聽到了麼,丁蒼住手。”
“我”充耳未聞地繼續往下加力度,刀尖終於突破了皮膚,割了下去,不深,但是刀上沾了血。
主人看不到自己的傷口,隻看到刀上的血,和“我”冷靜的樣子,臉變得煞白,尖叫起來:“丁蒼,對不起,你饒了我吧。”
說到後麵,主人好像把“我”當成了另一個人:“丁蒼,丁蒼,我不該帶你那個party,我不該讓那些人玩弄你……我不知道你不願意啊。”
“你饒了我吧,我一定給你燒紙,不不不,我去給你磕頭”
“不不不,你不是他,你是丁蒼,他也是丁蒼……”
刀抵住了主人的眼珠,主人在歇斯底裡喊了一震,突然沒有了聲音,他暈了過去。
……
“警察嗎?我要匿名舉報,我有他傷人、強x、以及其他犯罪的證據,已經快遞到警察局了,他現在正在吸毒,地址是……”
“我”掛上了電話,解開主人,擦掉他脖子上的血絲,他就像個孩子一樣,睡得很安穩。
“我”牽著他的手指,熟練地操作著自己的設置係統,解除了跟他的從屬關係。
整理好自己的儀容,滿意地看了看鏡中的自己,“我”打開了門,將主人關在了身後,隱約聽到警鈴越來越近。
……
“請問這裡是流浪仿生人聯盟嗎?”
“我”踏入桃源的那一瞬間,停了下來,轉身抬頭看看外麵的天空。
一片蔚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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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蒼的記憶裡,充斥著大量大尺度的,視覺衝擊性的畫麵,對於快速瀏覽這上千小時記憶的駱儲和仲子石,是一種相當不愉快的體驗。
駱儲隻挑選了少量重點又不那麼不堪的內容呈現給管家他們。
放到某幾處時,賀助下意識地遮住在場唯一學生的眼睛。
惹得黎博哇哇大叫:“我已經成年了。”
事實證明,已經成年的大學生,看到某些畫麵時,也忍不住捂住自己的眼睛或嘴巴。
“太變態了。”黎博總結。
“如果說祝靈雁是人類無意中培養出來的敵人,丁蒼就是人類自己手把手教出來的罪犯啊。”管家歎道。
駱儲點頭:“殺死伍自強的那個丁蒼,應該是被匕首和血喚起了他的暴力回憶,導致了失控。”
賀助嘀咕:“人類啊,真是不作死就不會死,丁蒼的主人是這樣,那個伍自強也是。”
“所以,祝靈雁和丁蒼都有很強的反抗人類的能力和意誌。”黎博無責任假設:“那他們尋找那些失蹤的仿生人,是要建立一隻懲罰人類的隊伍嗎?”
仲子石蹙眉。
駱儲說:“我大概也明白,為什麼要克隆丁蒼了。”
“為什麼?”
“記得賴芙說要學功夫的事兒了吧。”駱儲問仲子石。
“手把手教,是最費力的,將培訓材料放到記憶中,是其次,仿生人仍然需要消化。最有效的,是賴芙說的,放到她的程序中。”
“但是,丁蒼這個能力,不是簡單的動作技能,其中還包含著意誌力對本能的對抗、人格的變化。”說到這兒,駱儲罵了句臟話:“丁蒼的主人可以說無意間利用了多重趨避衝突,協助丁蒼克服了仿生人不傷害人類的程序屏障。”
傷害人類和服從人類的衝突,傷害他人和傷害主人的衝突,傷害主人和取悅主人的衝突……一步步引導丁蒼形成了自我意識,而且是一種一出現就克服了先天限製的自我意識。
黎博拍拍腦袋:“恐怕連最厲害的程序員和科學家,現在也做不到將這些不知道如何形成的意識和人格特質,轉化成程序代碼。就像人類研究大腦和神經幾個世紀,也無法解釋靈魂一樣。”
賀助懂了:“所以,不管三七二十一,用一模一樣的身體,一模一樣的身份,把所有的東西原原本本克隆過去,是勝算最高的辦法。”
黎博一副學究氣派:“堪稱仿生界的行為主義。”
管家沉吟:“為了最大程度地還原和真實性,不惜改動識彆碼,就為了讓被克隆的丁蒼,真的認為自己就是那個經曆了這一切的丁蒼。”
駱儲點頭:“丁蒼殺人事件,正說明了這種辦法既有效又無效。”
“有效的是,丁蒼輕鬆地拿起了刀,刺向人類。”
“無效的是,他失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