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駱儲抱著他，嘴唇壓在他太陽穴的地方，苦悶地說：“因為我多活一天，你就能多活幾天。”

仲子石雖然不明白他的意思，但下意識地相信了這句話。

“我看到了很多的未來。”

“有一些未來中，你跟我一起死在了那些激烈的對抗中。”駱儲的眼神因為回憶起那些經曆而暗淡下來。“我保護不了你。”

“有一次，醫生他們想偷偷去帶你來見我，其實我當時心裡狠狠動搖過，甚至想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我算儘了各種可能，你都會在來見我的路上，遭遇一係列的埋伏，死在來的路上，或者跟我一起死掉。”

“模擬的細節會隨著時間的到來變得清晰具體，那天出現的各種跡象，都跟我在模擬中看到的一模一樣，從那天早上醫生跟古大的對話，到你那天穿的衣服，開車到每個路口碰上的紅綠燈，我害怕了，朝醫生發了一通脾氣。”駱儲抹了一把臉：“是不是像小孩子一樣，發脾氣隻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望，失望自己必須阻止他們去找你。”

“還有一些模擬的未來裡，我死之後不久，你總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不到一年就死了。不是直接因我而死，但是……”他停頓了一下：“我的死會加速你的死亡。”

說到這裡，駱儲將伸進仲子石的衣服下麵，準確地找到了那個傷疤的位置，輕輕地撫摸著。

手指帶著微涼碰到仲子石的皮膚，就像帶著電流，讓他微微發麻。

“有好幾個未來裡，你就死在這把刀下，”他咬著牙，責備說：“因為你總是心情恍惚，還老是往危險的地方跑。”

“其實那之前我想過，要不要永遠躲起來，死了也不讓你知道，那你就會抱著一絲念想……”

仲子石一聽，眼神變得犀利，手捉住正在自己腹部遊走的手，想鉗子一樣用力。

駱儲知他生氣，討好地去吻他，被仲子石躲過。

他認輸地說：“可是你好像總能判斷出我是不是真的還活著，所以這個戰術我已經放棄了。”

仲子石這才讓駱儲親到自己，放鬆他的手，駱儲無意識地摩挲著那個傷疤：“這次之後，我就不敢躲得太深，我得讓你知道我還活著，你才會珍惜自己。”

良久，仲子石才親吻他頭上冒出來的那幾絲白發：“你啊，就是因為機關算儘，才白了這麼多頭發。”

駱儲：“老了？”

“嗯。”

駱儲卻得意：“那我看起來是不是比你大了，你叫一聲哥哥來聽聽。”

仲子石反被他買個乖，隻能轉移話題：“你剛才講的那些未來，就沒有我比你死在前麵的嗎？”

駱儲並不喜歡這個話題走向，哼哼了半天，不肯直說：“對方是衝著我來的，你但凡想著點師傅，就不至於有事。”

仲子石眼珠一轉，正要說點什麼，駱儲就打斷了他：“你忘了我們那個定情故事啦？”

仲子石一愣，怎麼突然提到那個故事。

“那個寫詩的機器人，就因為心愛的姑娘沒法愛它就自儘了，你覺得我腦子裡這個，能受得了你死掉？”駱儲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丁蒼說這是個戀愛腦，也不算冤枉它。”

然後他認真地看著仲子石的眼睛，說：“機器可能比人更無法應付這種痛苦。”

仲子石盯著他的頭，就像要看穿他的機器腦，最後隻能微歎口氣：“你現在回來找我，是因為危機解除了嗎？”

駱儲卻搖搖頭：“沒有，但未來會怎樣，我也不知道。”

“這兩年間，任何事情我做與不做的標準隻有一個。”駱儲說：“那就是，在情景模擬中，能不能延長你的生命。”

說到這兒，他往身後管家他們那個方向看了一眼：“所以管家他們感激我，我受之有愧，我並不是為了他們才幫助他們的，而是當時大腦模擬出來的策略中，那個策略是我的最優解。”

“這個預測，”駱儲想了想，似乎不知道怎麼描述：“是一個逐步清晰的過程，最開始，隻能模糊知道大的方向，越到後麵具體的細節才會越明確。 ”

“最近我在預測中發現，無論我做什麼，都不會再影響結果預測。”駱儲帶著一絲茫然望著遠方：“有可能是結局已定，過程已經不重要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在無數條通向同一個終點的路中，我想選擇自己最渴望的那條。”

“於是我開始試探程序，借著送向今歌他們的名義，悄悄靠近你，我在心裡想，如果你追過來，我就悄悄跟你見一麵，如果悄悄見一麵也不會對你不利，我就……我就……”駱儲望著遠處的目光變得狂熱起來。

“人可能就是貪心的，忍著兩年多不見還能忍得住，但見過你親過你之後，我就再難保持平靜了。”

“在我的預測中，你們查到童冠玉的事，是一個重要節點，我打算在這一事件被解碼後，再預測一次後續的走向，然後決定能不能再去見你。”駱儲停了下來，帶著奇妙的神情看著仲子石：“但這時我發現，我不能預測了。”

仲子石蹙眉：“什麼意思？”

駱儲摸著腦袋：“就是大腦告訴我，未來無法預測了。”

仲子石有些緊張地摸著他的頭：“有不舒服嗎？”

駱儲隻是看著他，搖搖頭：“你知道那時候我什麼感受嗎？”

仲子石停下動作。

駱儲說：“我隻有一個念頭，就是去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