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子石不忍心看他這麼痛苦,上前去抱著他,在他耳邊耳語道:“我知道你這次會更累,但是我們至少要為爸爸媽媽試一次。”
駱儲死死抱著他,拚命搖頭,不敢開口說話。
仲子石歎了口氣,說出駱儲不能拒絕的理由:“想救我,出去還有一線希望,你想現在放棄嗎?”
駱儲的身體哆嗦了起來。
仲子石知道自己很殘忍,這是在逼他在拯救愛人的渺茫希望和陪著心愛的人度過生命最後一刻的誘惑之間做痛苦的選擇,他的臉頰輕輕摩挲著駱儲,傳遞著無聲的歉意。
那頭的童伊也考慮清楚了:
“有意思,我嫌累贅的皮囊,你們卻視如珍寶。”
“那就讓我們玩玩吧,畢竟,這比戲耍人類好玩多了。”
他指了指手表:“還有6分鐘,你們要玩的話,駱儲你站到那個門邊去,仲子石站到我身邊來。”
仲子石正要抬腳,被駱儲猛地抓住,也不管童伊在看著,絕望地吻了上去,仲子石張開嘴迎合他,舌尖漸漸嘗到了鹹鹹的味道,他一邊毫無保留地回吻,一邊抬起手摸到了駱儲的眼角,輕輕幫他擦掉眼淚。
分開時,他急促地說:“你知道我想要什麼。”
活下去。
駱儲沒回答,低著頭走到門邊,不知道是答應還是沒答應。
仲子石也來到童伊身後,童伊沒有回頭,似乎很放心他,隻是說了一句:
“你們知道,玩任何花招,我都會馬上引爆,你爭取的五分鐘也沒了。”
兩人都沒理會他。
駱儲低著頭,不敢再回頭看仲子石,大腦瘋狂地計算著救出仲子石的策略。
時間到了,打開的卻不是駱儲身前的門,而是他腳下的地板。
駱儲毫無準備地掉了下去,下一個瞬間,地板又合上了。
整個房間像什麼也沒發生一樣,隻是少了一個人。
駱儲掉落進了一個黑暗的通道,一直在滑落,他沒有功夫驚慌,而是一邊觀察著四周,一邊開始了大腦的信號搜索,他沿著通道螺旋下滑,過了沒多久,他就搜尋到了信號,獲取信號的同一時刻,所有的指令都發了出去:
“冠宇大廈頂樓辦公室,童伊綁了炸彈,仲子石跟他在一起。”
“搜索冠宇大廈圖紙,施工記錄...”
“派直升機送防彈玻璃切割機和專家到冠宇大廈。”
“時間來不及了,請求拆彈專家遠程支援。”
他還在下滑,四周都是光滑的岩壁,沒有任何支撐點,但他毫不在意,任由自己的身體被帶到任何地方,注意力都在大腦中。
他絕望地發現自己最想入侵的那個地方,像一個黑匣子,沒有任何入口。
“你知道想我要什麼?”
仲子石的聲音似乎還回蕩在耳邊,駱儲狠狠咬了咬牙,強迫自己分出一些精力。
“控製意識實驗室的服務器。”
“控製童家的彆墅,找童伊的設備,服務器。”
突然他感覺到身體不再下墜,而是平穩地滑行了一段距離,接著他從一扇通風口衝了出去。
他在空中調整了身姿,穩穩地落在地麵,回頭看,冠宇大廈在他的身後。
他轉身就往大廈大廳衝了過去,幾秒鐘內,他控製了整個大廈所有能用的設備。
大廳裡的人們已經被仿生人們禮貌地攔在了兩端,請他們配合警方合作。
電梯已經等在那裡,他一刻沒有停頓的跑了進去,門迅速地關上,以最快的速度衝上了頂樓。
駱儲的身體和他大腦中的程序瘋了一般地撞擊著眼前這間密閉房間。
切割機到了,特警到了,拆彈專家也就位了。
但一切都晚了——
爆炸的悶響從房間裡傳了出來。
駱儲身體晃了一下。
“快點切割。”有人在喊。
玻璃牆被破壞了,從破洞中看進去的景象觸目驚心,有人尖叫了起來。
“血!啊啊啊,那裡有一隻手。”
“不可能有活口了。”有人悄聲說。
大廈的電燈閃爍起來,電路發出次滋滋的電流聲,附近馬路上的紅綠燈也異常地變動,大樓附近的仿生人不安地走動。
“啊!你們看那個人,怎麼七孔流血了。”
從切割開的破洞中看過去,被炸彈破壞得麵目全非,血肉模糊的辦公室裡,一個看起來像是神誌不清的年輕男人,瘋狂地在房間裡麵翻找著,手中沾滿了鮮血。
他的眼睛裡留下了血淚,耳朵裡也有血流了出來。
沒有人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