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人臉色是不健康的蒼白，溫度也非活人，昳麗濃豔的容貌清晰放大在他眼前，嘴角微笑，雙眸含情。

阿明一時看呆了。

“回神。”小少爺提醒他。

“少爺……我……我……”阿明語無倫次。

“呆子，連話也不會說了？”

阿明直接說不出話，臉紅得像桃子。

小少爺無奈，拉他起來。

“少爺您現在?”阿明冷靜下來問。

“我死了，現在已不是容家六少爺，你叫我名字就好。”

“容……容……”阿明張嘴就是喊不出他的名字。

“竟是連我名字都忘了?”小少爺眼裡燃起熊熊怒意，逼近他。

“容敘!”阿明脫口而出。

小少爺這才滿意地笑，剛才嚇人也是裝模作樣。

“門外那個，要我幫你弄走。”

“等等!”阿明製止他，“我覺得小雲是有話想對我說。”

小雲雖然死相恐怖，但站在外麵嘴裡一直在說什麼，眼睛裡透著急切，很明顯她有事找阿明。

“那你去。”容敘不攔他，打開門示意他出去。

阿明鼓起勇氣，緩緩朝小雲靠近∶“你有什麼事嗎？”

小雲激動得手舞足蹈，可惜她口齒不清，阿明無法理解她的意思。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小雲想了想，蹲下寫字。

【夫人】

“是夫人害的你?是哪一個夫人?”

小雲剛要寫，遠處飛來一柄桃木劍，直穿過小雲腦袋。小雲慘叫一聲消失了。

容敘已經趕到她身邊，隻是慢了一步，沒救下小雲。他探查周圍沒找到人，看來對方很擅長隱匿。

阿明撿起桃木劍∶“小雲她是?”

“魂飛魄散，連輪回都沒有，徹底消失了。”容敘端詳他手裡的劍，“劍上塗抹了香灰和符水，是殺小鬼的利器。”

“少……容敘，你懂得真多。”阿明本想叫他少爺，他剛蹦出一個字，容敘就看他，阿明不得不改口。

“我生前不懂，死後突然知道的。”容敘意味深長地把雙手舉到麵前，細細打量著它，“我了解一切關於鬼怪妖魔的事，我記得所有術法。我甚至感覺，這雙手曾經斬殺過無數妖鬼。”

“也許您真的曾經做過。”

“你。”容敘糾正。

“也許你真的做過。”

容敘身影變淡∶“從前的先不管，我現在堅持不了多久，你儘快離開容府，我過段時間會去找你。”

阿明看著他消失，無力感頓生。他還是什麼都不願意告訴自己。

*

靈雲寺。

二姨太不信神佛，她草草拜過就叫銀杏帶自己去閒逛。

“夫人，護身符您可要拿好。”銀杏塞給她一個紅布包著的東西。

二姨太又扔回去∶“你自己拿著。”

主仆不知不覺就走到寺廟門口，在一眾衣著整潔的香客中，一個灰撲撲的老頭格外顯眼。銀杏一眼就看到他，驚呼∶“夫人，那不是……”

二姨太朝她指得方向看過去，也愣住。那騙子?說來奇怪，那日她叫銀杏去教訓一下那個無理的騙子，結果人家一點事都沒有，倒是雇傭的打手個個鼻青臉腫，還一直倒黴到現在。

老道也注意到二姨太，咧開嘴角靠近∶“夫人，我說過我們有緣。”

“你一個道士，來這和尚廟做甚?”

“老道今日卜算，卦象顯示來這裡會遇到有緣人。”

“我可不覺得我們有緣。”二姨太看著他就來氣，轉身就要走。

“夫人，二十五年前，平台一戰，傷亡慘重啊，容老爺不記得，您一定忘不了吧？”

二姨太腳步停了，她轉身，臉上不是平時咋咋呼呼的粗淺表情，她第一次麵色陰冷∶“住嘴，不管你從哪裡知道的，滾出我眼前，否則我一定殺了你。”

老道一點不畏懼，摸著自己短小的胡子∶“夫人，我想我們可以合作，畢竟我們的目的雖不一樣，可過程相差無幾。”

“你的目的?除鬼?笑話。”二姨太眼神冰冷，“我可從不信這些。”

老道憐憫∶“信不信不重要，某些人留了什麼才重要。”

二姨太突然恢複自己平時蠻橫驕傲的模樣∶“既然你這樣說了，那我姑且信你。你若是騙我，我絕對殺了你。彩玉，讓下人帶他回府，按貴賓款待。”

老道看向她身後，四姨太正追著她的傻兒子朝這邊跑過來，他了然笑笑，也不說什麼，跟著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