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院”外的青竹比旁的竹子怪異,且不說它堅硬無比,尋常的兵器砍上去,鑿不出痕跡來,她看著旁邊一堆已被砍的卷刃兵器,愁眉不展。
這些可是藏劍閣裡師侄幫她挑的。
而那棵青竹,紋絲不動......
最可氣的是,它還能自愈!
她試著運轉靈根刀劈劍刺上去之後,總算在上麵劃拉了一條口子,她離近去看,發現這條劃痕正在愈合......
她氣惱的丟下劍,拔了一株師父種在院子裡的“問霞草”,這草有蜜糖味,師父之前還總防著她偷拔,現在也不怎麼管她,隻是布置下修煉任務,每日砍倒一根青竹,然後他老人家便對著那幅仙君畫像坐定。
她把草丟在嘴巴裡叼著,似有若無的甜意在舌尖化開,懶懶的斜躺在花壇之上。
“忘院”所在的拙光峰處於群山之中,又聳立眾多峰巒之上,今日雲散風清,她躺在花壇的位置正好對著其他峰巒,視野開闊。
遠遠的便見兩位師伯急匆匆禦劍而來,卸劍下來看她一副懶散樣,又看了看一地形似破銅爛鐵般的兵器,也是見怪不怪。
“你師父在院內?”
她忙起身跳下花壇,站直躬身答道:“回師伯,師父在的。”
師伯們頷首。
本已越過她朝院內的房舍走去,走在後麵的善頡師伯回頭看她,道:“橙兒,蠻力無用,得用巧心。戊詰已從南蠻歸來,當初青竹試煉中,他便得了個魁首,你可前往丹熏峰向他討教一二。”
一聽戊詰師兄回來,她整顆心都飛揚起來,不知道師兄可有從南蠻帶來什麼新鮮玩意兒。
她道了聲謝之後,本已準備前往丹熏峰,突聽一陣急促的關門聲。
兩位師伯這般急切來找師父,想必是有大事,她心念一轉,好奇心作祟,便躡手躡腳的朝師父那處屋子行去。
兩位師伯隻當她小孩玩性,必是急著去丹熏峰尋戊詰,料想不到她會回轉來。
一位師伯對著屋內正在入定的掌門說道:“近日‘星闕宮’從熔斷山和魔域無淚海附近探來的消息,發現有人正高價大量購入‘涽玉仙株’......這不是個好兆頭,師弟,看來,這是在動‘靈血契書’的主意。”
另一位師伯語氣肅殺道:“妖魔兩界沉寂良久,不知是否在暗中籌劃陰謀,難道是想要挑起第三次天地大劫?‘靈血契書’這等能做到靈根牽引並能相互彌補的術法,當年的魔君不就用過?”
他頓了頓,繼續道:“第一次天地大劫,魔族就大量使用靈血契書,以達到平衡魔族戰兵的實力差距,但因部分靈血契書的使用雙方,強弱分明的厲害,弱得一方大肆使用強的一方的靈根,導致強的一方心緒與修為皆失衡,對戰局產生了極端消極的影響而被魔君廢止。現下若魔族內有能人修繕此術法,那......”
片刻沉默之後,一個高朗遒勁的聲音傳來:“師兄不必驚慌,五界自有法序,若妖魔兩界欲再起戰事,必將為天地正法大道不容,凡界四大仙門當登鋒履刃,更不論還有九重天上無數的仙界戰兵戰將。”
“當然此事不能不防,想必‘星闕宮’也將消息傳去了‘彆鶴仙苑’和‘持戒妄墟洞’,咱們山門派係弟子不若其他仙門眾多,遣幾名申首峰弟子前去與其他仙門一同打探此事虛實。熔斷山與魔域無淚海危險異常,此番隻做打探,勞師兄們叮囑孩兒們千萬小心,遇險避戰。”
她站在不遠處,也不敢太過靠近,恐師父師伯們察覺,隻聽了個模糊。
“涽玉仙株”、“靈血契書”、靈根牽引......
她在瀕死的狀態下,靈池潰塌,靈根大肆溢出,注入了他的靈台內,靈根共享,他也能感知到她所在地。
確是有些類似而比。
“‘靈血契書’......”他低喃著。
她回想,三歲被師父救回撫育,十三年未曾離開山門附近,三歲前的經曆,年歲太小全無印象。
如果真是靈血契書,那是在她三歲之前的緣分?
見他毫無頭緒,記憶又缺失,找尋關聯更是難上加難。
他無姓無名,她便提議可自取姓名,以後也方便稱呼。
他想了想,說:“白逸。”
一身白衣靈巧且飄逸,這個名字和他頗為相符。
再過了十日有餘,她終於能下地了。
“我這大難不死,肯定有天大的後福在等著我!難怪師父曾算出我有一死劫,渡過了人生便能順坦些,應該能活到九十九!”
她在破廟外一邊感歎,一邊伸腿鞠腰活動筋骨。
白逸靠著破廟外的木柱,淡道:“修仙之人椿齡無儘,九十九的歲壽,實算不得什麼。”
她聞言,回頭睨了他一眼,“我師父說我天生慧極反噬,命盤煞星入宮,大小生死劫難數十遭,唯一場死劫可定我去留。若僥幸不死,之後的劫難皆可渡化。能活到九十九,我也算圓滿了!”
他默然,煞星入宮的命盤,恐難長壽。
又想到近日來,她每晚入睡後開始夢魘,手腕和腳掌處的傷口泛著奇怪的紅光,胸口無端滲出血來,看著觸目驚心。
他隻能用凝禛訣幫她止血,壓製紅光。
卻見她滿臉淚水,眉宇皺如繁絲,似乎忍受著極大的驚懼痛苦。
他叫她不醒,隻能入識海探尋她的靈池,一看池海裡已浪濤翻湧,他驚詫之外還有些慶幸,還好他來看了一眼,否則夢魘中她的靈池又要崩塌。
他隻得再次幫她穩固靈池。
看來修繕之術隻能暫時性的幫她鎖好靈池。
麵色冷凝,眸光幽深,他應該想到的。
“凶冥崟殺陣”的後遺症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