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相對而坐,又是相顧無言。
半晌,景檸開口:“小女與那侍衛素不相識,小女有心搭救王爺卻也有心無力,但絕未做出任何有害王爺名譽之事!”
洛嶼:“.…..”若不是你有意幫本王開脫,本王昨晚身上的誤會興許還能少點。
見洛嶼麵色有些扭曲,景檸連忙吹捧道:“小女也曾向侍衛大哥們求情,直言是小女自願的,可他們並未放在心上。隻說王爺治下英明,定會給小女一個公道。可見王爺英明仁慈之名路人皆知。”
毫無真心的敷衍,洛嶼沒有開口,轉頭瞥見她身上的外衣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冷哼一聲:“嗬,倒是連衣服都給了。真是人微言輕啊。”
景檸低頭一瞧,這衣服是紫姐兒昨夜接她時帶過來的巡府家丁們夜間常穿的衣袍。今早為她披上時,說是讓她裝扮成要被打發賣掉的丫鬟來掩人耳目,如今落在洛嶼眼裡確實有些說不清楚。
“這衣服也是因王爺心善才落到小女身上的,”景檸已然摸出了一套對付洛嶼的招數,哄著順著就是了,“想來王爺斷不會因此罰去與庫中衣物等額的俸祿,小女方才能得到這樣一件,免了夜裡受寒的外衣。王爺如天仁厚,小女萬分欽佩。”
如此也解釋了,這身外衣是從庫房出的舊衣,一來算不得鋪張浪費,二來也與僭越私情無關。
洛嶼頗為嫌棄地看了她一眼,懶得再糾正她對自己個兒的稱謂,如今他有更要緊的事做——府上那些仗著他慈愛之名無法無天的下人們著實該好好整治一番了:“還在這裡坐著,是等著見你的情郎嗎?”
景檸眨了眨眼,愣是沒想到大早上又是派人跟她又是攔路將她帶來,卻隻問了兩句話就放她走了?
盯著洛嶼看了兩眼,景檸有些明白了,王爺這是自己一宿沒睡便見不得她好好睡上一覺,如今將她的困意也攪和沒了,心裡舒坦了,自然也不找事了。
景檸哪裡能吃得下這個虧,當即半真半假的嬌嗔了一句:“我的好情郎不正在眼前?”
洛嶼果然露出了難以接受渾身發毛的神情,自覺扳回一城的景檸大搖大擺地出了書房,絲毫不曾覺察到洛嶼變得若有所思的神色與探究的目光。
*
片刻後,兩個人高馬大的侍衛垂頭喪氣地走了進來。
一位是昨夜守在摘星閣門口的秦守,一位是昨夜“提審”王爺的侍衛李爾。
不等洛嶼發問,兩人先竹筒倒豆子般把知道都說了出來。
無非是樂得看王妃笑話的秦守未將夜訪樓閣的人是王妃的事說出來,讓李爾認定景檸是位普通的陪嫁丫鬟;而李爾看多了達官顯貴強搶民女的話本又懷揣了顆替天行道的心,兩相疊加圓上了送洛嶼進大牢坐坐的理由。
原先的洛嶼隻是懷疑景檸是有神佛護體,他那時剛罵了她一句眼盲心瞎,自家府上人就都遭了重?還趕巧都現世報到他身上了。
如今倒是能很輕易便看出,他這是讓景檸給算計了。不僅讓自己看到了她在府上的舉步維艱,還讓自己因她遭到的輕視嘗到了苦頭。洛嶼暗自苦笑,這不肯吃虧的性子倒是真像啊。
“那怎麼還有動用私刑的威脅呢?”洛嶼似笑非笑地打量著李爾,“本王倒是很想見識一番。”
李爾尷尬地指了指身前的秦守:“秦大哥教的,碰上不聽話的這麼嚇一嚇就都老實了,而且卑職還不會落人口實。”
的確如此,李爾話中雖有威脅之意,但即便記錄下來秋後算賬,卻也是遵循了律例。
洛嶼心下明白,這事要想徹底解決還需擬個具體的章程出來,單單訓斥這兩人並沒什麼用。最終叫兩人下去以尊卑不分領了二十的鴛鴦板。
出門前洛嶼不忘提點:“本王的腰牌你可以掛好了,這可是你的首功。”
李爾瞬時伏地羞愧不已,腦袋都要在地上叩出血印了,洛嶼擺了擺手:“起來吧,一塊玉牌而已,叫你收你就收下,也當個提點。莫見了什麼都當成贓物,再來個幾次,怕是整座王府都要叫你們拆了去。”
李爾哼了一會兒回了話:“卑職斷然不敢私藏。那腰牌,已交由王妃處置了。”
“王妃?”如今提到景檸,洛嶼就有些頭疼。
“是,”李爾趕忙交待,“方才王妃出院門時向卑職提到了王爺您的腰牌,卑職想著這腰牌既然是王爺昨日賜給王妃的,如今交還給王妃也算物歸原主。”
想也知道她拿了這塊能在王府出入無阻的腰牌要去做什麼。洛嶼心念一轉,先是拿他做筏子敲打府上的下人;如今又拿了他用來敲打手下的東西,總得還些什麼回來不是?
待兩人走後,洛嶼召來心腹吩咐道:“本王聽說城中有個盜聖,不僅取物於無形,還會在得手後帶著寶貝大搖大擺地回到失主家中。本王為他布了一局,以假腰牌為餌,未曾想他倒也真的上鉤了。”
心腹呆了一下:“您是說,府上有寶貝失竊了?卑職立刻安排人手去查!”
“咳!”洛嶼狠狠咳了一聲,他的手下怎麼愚蠢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