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野笑了笑,擺擺手:“剩下的我自己有能力查。”
鄭煜縝想起李泰燁提醒他的“不要多管閒事”,隻是微笑著答應了。對他提前付送報酬的大方表示感謝,對沒能完成任務表示抱歉。厚野聽得似乎有些煩躁,鄭煜縝也發現了。正準備打了招呼就退出去,厚野卻邦地一聲對著桌子錘了一拳。
鄭煜縝再抬眼看他,發現他的麵部肌肉因為激烈的感情波動而扭曲。
“讓你們查,查到最後竟碰到平也身上來……”
平也?
大概是他的兒子……?
“信息從我這裡走漏了好說,和平也沾上邊……哼!”厚野咬著牙,顯然被極度的怨恨衝昏頭腦。“他怎麼能有問題?!他不過是在家裡待著看看電視而已。……是我委托你們查這事,卻查到自己兒子頭上!!”
“您先不要動怒……還並沒有確定。是柳先生做的也說不定。”柳先生就是那個普通的職員。儘管在鄭煜縝看來厚野平也可疑得多,卻隻好拿他來頂一下風。
厚野貞平斜睨著他,額上的血管都要爆出來。他無法忍受似的嗵嗵錘著桌子,昏暗的房間裡回蕩著暴躁的聲音。
他忽然呼了一口氣,握住的拳頭鬆開來。
“你說得對,你說得對……有可能是柳先生做的。也有可能是他。”他血色還沒完全消去的臉上驟然露出微笑。“你說得對。”
他又像念經一樣絮絮地說一些“小人隻有這一個寶貝兒子”之類的話,目光虛焦在鄭煜縝身上。
鄭煜縝沒有說話。
“關於柳先生,你們掌握了哪些證據?”
“資料保存在ゆじゅん先生那裡。”鄭煜縝儘量模仿他的音調,微微欠身,“晚些我讓他全部傳給您。”
“好,好,”厚野呼著氣,轉過座椅,鄭煜縝不再看得到他的正麵。“您到家的時候記得告我平安。謝謝您。”
鄭煜縝轉身走出去,沒有回到辦公室,一刻也沒有在大廈裡多停留。在剛剛的兩句話內,他用那位柳先生行事疏漏的記錄換回了自己的一條命。再多留戀,就是不識相了。厚野並不知道他實際的身份,隻當他是派來臥底的能乾的嘍囉。這樣的人悄無聲息地折在偌大一個荒阪公司裡,隻能是自己沒本事。
“揆彬哥今天才和我說你出任務的事,找得我好苦。”
鄭煜縝聽見熟悉的聲音,吃驚地抬起頭。李鎔秀坐在樓棟外的花壇上,百無聊賴地晃著腿。
“你怎麼突然來這裡?”
李鎔秀卻一把搭上他的肩膀,隨意地大叫大嚷了幾句。間隙中,小聲提醒:
“得虧我來了。樓上還盯著你呢。”
緊接著,又耀武揚威地大力拍著鄭煜縝的背:“有你大哥我罩著,誰也不敢欺負你。哈哈哈……”
直到坐上公車,鄭煜縝才隔著窗玻璃向大廈望去。高處的某一層樓,窗口鏡片反射的識彆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