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骨湯倒是沒問題,就是這燕窩羹……”王德榮語氣有點遲疑,“府裡做燕窩羹一般是冰糖蓮子燕窩羹,這段時間側福晉一直吩咐奴才們做桂花蓮子糕給二阿哥。剛剛最後一份蓮子被曉英姑娘要去了,這蓮子一時半會也到不了,至少得後天。”
見素婉細眉微皺,王德榮趕緊又說:“不過昨天到了荔枝,王爺本就吩咐做荔枝羹。不知道耿主子喜不喜歡荔枝,奴才可以讓徒弟做道燕窩皂米荔枝羹,同樣有補氣養血的作用。”
一旁看著十五六歲的年輕人趕緊上前,還捧了一盆用冰水泡著荔枝給素婉看。這些荔枝通身泛紅,隻有根部帶著黃綠,一看就是最好吃的時候。
王德榮滿意地看著他徒弟,微點頭,這小子夠機靈:“素婉姑娘彆看著年紀小,他在甜點上堪稱手藝一絕。要不是奴才師傅年紀大了,他就不是在奴才手下,而是奴才的小師弟。”
這王德榮的師傅就是那個平時隻管事,隻有四爺特彆吩咐才動手的大廚師。就燒鹿筋這道菜來說,王德榮還沒從他師傅那出師呢。
想到自家主子對蓮子沒什麼偏愛,同時也挺愛吃甜的,就點了點頭:“那就燕窩皂米荔枝羹吧。”
正說話間,芳綾也來了。
王德榮正想解釋,芳綾擺擺手:“我聽見了,我家主子最近不想吃燕窩,明天給我家主子燉牛乳桃膠皂米銀耳羹,裡麵再放兩顆蜜棗,這羹也燉稠些。”
“也讓你這徒弟來做吧。”顯然她也聽見了王德榮對徒弟的誇耀。
等到素婉和芳綾走遠,王來福才放下手裡凍得手發紫的盆,搓著手問王德榮:“師傅,那兩位不就是府內格格身旁的嗎?你怎麼對她們也點頭哈腰的。”
王來福是四爺受封和碩雍親王之後,宮裡見王府大致建好才增派的太監,來這時間還沒兩個月,顯然對雍王府後院不太了解。
對宮內的太監而言,主子們地位不同,奴才們對於那位主子的態度也不同。雖說那都是主子,可宮裡誰不知道,那些不受寵的小答應,每天都吃到什麼菜,都是看他們膳房太監的臉色。
一些常年見不到皇上的常在、答應,吃飯時能有還熱乎的青菜都不錯了,若是沒有打點,甚至在冬季都看見綠葉菜。要知道這可都是皇帝的女人,怎麼到了雍親王府裡就完全不一樣。
“剛還想誇你機靈呢,現在腦子倒又糊了。”王德榮兩指並攏,彈了彈徒弟的大腦門,“我當初也是宮裡出來的,還能不知道你心裡想的是什麼?”
見時間還算早,也的確需要給這小子拎拎清楚,免得以後不知道怎麼就犯了府裡的忌諱,雍親王和雍親王福晉都是出了名的鐵麵無私,可不一定給人第二次機會。
王德榮讓那些打雜的太監先準備起食材,攥著王來福到廚房最裡麵連著柴房的轉角,小聲跟他交代,說之前還四周看了圈,確定沒人跟過來偷聽。
“我跟你說,你要早點轉變你的想法,不能和以前那樣看不起後院的主子們。這位爺可和皇上不是一個性子。”提起主子,他又害怕得往旁邊看了看,生怕有人告狀,“你看王爺像是冷清不管後院事,但實際上後院每一件事他心裡都清楚,你要是敢擺出大爺樣,刁難後院的格格們,當天就能被趕出府。這可不是我在嚇唬你。”
見王來福一副似懂非懂,還是在思索的樣子,王德榮又說:“你也不想想,宮裡那麼多主子,你們能刁難的隻有皇上從來不在乎的小答應,在乎的你能怎麼乾嗎?王爺後院人少,哪個主子他能真的不在乎,任由底下的奴才們欺負。”
王德榮揪著王來福的耳朵擰了一把,痛得王來福捂著耳朵直告饒:“我懂了我懂了,師傅你放心,我肯定聽你的,不會不把自己的命不當回事。”
“我就當你聽進去了,行了,趕緊去弄你的事,主子說明天要吃羹,也彆真就單送過去一碗羹,你拿手的蓮花酥、香餅什麼的也看著來兩樣。既然有機會在主子麵前出頭,就好好做。”
王來福轉頭就要去廚房,王德榮眼疾手快地拉住他,在他耳旁輕聲說:“明天你自己去送,雖然見不到主子們麵,但剛剛幾位姑娘都記得你。你第一次掌勺她們肯定給賞賜,你就爽快地接下。”
第二天果然如王德榮說的一樣,王來福沒見到幾位格格,但都拿到了賞賜。
這樣給格格們做了幾回後,連平常隻讓王德榮做的福晉和李側福晉都在聊天中得知了王來福這名。
前半月還在愁被分到王府該怎麼往上爬的王來福,一下子就在主子們麵前掛上了名。
原本還帶著年輕人脾氣的王來福對王德榮心服口服,更加孝敬這位才認不久的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