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伏瑀不出聲,褚洺戟放下書冊,轉身坐在了案桌正中,“來,孤同阿瑀說說東宮裡的一切。”
伏瑀正立當中,垂眼看著眼帶桃花的褚洺戟,雙手抱拳,“殿下,請說!”
褚洺戟擺手,“唉,阿瑀離孤太遠,近些。”
伏瑀提步走近,但兩人之間依舊隔著案桌,“方才阿瑀還要孤放下防備,如今這架勢倒是阿瑀自己心中防備過甚。”
伏瑀深吸一口氣,側身走到褚洺戟邊上,又彎下了腰,“殿下,明示!”
褚洺戟卻未立時開口,而是抓起了案台上的毛筆,隨意扯過一張宣紙,展平,筆尖舔墨,邊寫邊說,道:“東宮裡的人事物,阿瑀一一不必放在心上,父皇讓你管的不是東宮,而是孤。”
“褚洺戟”三字便赫然躍於紙上,也拓進了伏瑀的心房。
放下筆,褚洺戟單手撐頭,歪過身子看伏瑀,伏瑀此刻彎著身子伏案在側,褚洺戟甚至能夠看見他臉上鬢角處細碎的絨毛,唇角邊的胡青也若隱若現,許是有些緊張,這人的喉結明顯上下滑動了一下。
“殿下,太子妃也不用臣上心嗎?”
伏瑀的聲音很輕,在褚洺戟聽來軟軟的,搔著耳道,細細密密的癢進了心裡。
褚洺戟站了起來,“你的心,隻能裝孤,其他的皆不許你盛著。”
伏瑀也直起了身子,“臣遵旨!”
見褚洺戟抬腳向門口走,伏瑀忙跟上,候在門檻,打算行禮,褚洺戟突然停下,轉身之間兩人差點撞上。
“此刻孤的書房應當堆滿了奏折,這些還要勞煩阿瑀,替孤辛苦了。”伏瑀還在怔忡時,又被褚洺戟拉著去了東宮。
宮道之上,伏瑀被褚洺戟鉗住右臂,想動彈,卻不得,小聲說道:“殿下,此去東宮,臣不會臨陣脫逃的,殿下不必拉扯臣,叫宮人們瞧見,有損殿下威嚴。”
褚洺戟笑道:“孤從來是沒有威嚴的,如今是父皇讓你提攜於孤,孤不敢抗旨,才做這番打算與行徑,倒是阿瑀如此在意旁人目光,咱們之間是有何不能明示於人前的?”
“自然沒有,但也沒必要大張旗鼓,弄的人儘皆知。”
褚洺戟停下,轉身與伏瑀麵對著,但仍是沒有鬆手,“孤要的就是人儘皆知,皆知你伏瑀是孤的人。”見伏瑀說不出話來,褚洺戟複又笑著攜人向東宮而去。
伏瑀跟著他,口裡說不出,心中卻思緒亂飄,他知道褚洺戟這是在演戲,演給誰看呢?
褚洺戟也不知自己為何就是想要與旁邊這人拉拉扯扯,從近幾次獨處來看,伏瑀的精明、伏瑀的攻於心計,都是流於麵上的,這人實則傻得很,讓皇帝當自己的靶子使了這麼多年,如今還要來幫自己,除非這人真的與皇帝之間有什麼不為人道的關係,又或是此人想要的並非曆經兩朝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而是天下獨一無二的皇權?
兩人都在自己的思緒裡奔馳得無邊無際,恍然間已至東宮,宮門前候著太子妃阮玉嬌,褚洺戟拉著人就要往內衝,聽得一聲悅耳的請安,才看見一眾宮人簇擁下的太子妃。
“臣妾給太子殿下請安!”
伏瑀也要給阮玉嬌請安,晃了晃被褚洺戟拉著的胳膊,這人卻還不放手,無奈隻能微微欠身行禮,“臣向太子妃殿下請安!”
阮玉嬌看著他,笑了笑,“當日禦花園一彆,已是物是人非,丞相有禮了。”
褚洺戟一手拽著伏瑀,一手伸向前,貼上了阮玉嬌的手背,“涼的很,在宮外等了許久吧,送太子妃快回偏殿好生休息,孤與伏相處理完公務,再去看太子妃。”
伏瑀豈會不知,褚洺戟這是在用他當幌子,太子妃候在此處,彆的不說,當然是東宮一下要進兩位側妃,太子妃到底身為女子,哪有女子願與旁人共享自己夫君的,太子不想麵對太子妃,所以才會拉上伏瑀。
伏瑀終是掙脫開了褚洺戟的手,雙手抱拳,衝著兩位彎下了腰,“早朝過後,臣與太子殿下被召進了大安宮,不知儲政院有沒有將奏疏送至東宮?”
阮玉嬌斜了斜身子,道:“倒是送來了一些,讓人送進太子殿下的書房了,既然殿下與丞相要商議政務,臣妾便不多打擾了。”
褚洺戟領著伏瑀走進書房,吩咐旁人不得上前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