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瑀看著趙垣眼中的擔憂,“你怕我會迷失自己嗎?我該說是你傻還是我傻呢,自黎昕死後,我的心也隨他下到阿鼻地獄,有我的心陪著他走完黃泉,他才不會怕。”
“大人.......”
“我無事。”
“隻是我以為,僅憑那條染血的汗巾與沈公子身邊小廝未說儘的遺言,屬下始終以為不能確認沈公子的生死。”
提及沈黎昕,伏瑀的心尖顫,單手捏著胸口,眼眶已紅,“可是已然八年了,八年了,咱們始終沒有黎昕的消息,我已認命,隻想段昆不得好死。”
“大人,莫要傷心,小的定陪著您叫段昆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伏瑀放下手臂,“你剛剛同我說,段昆去找阮鴻濤了?”
“正是。”
“趙垣,明日你去城郊的青州軍營,隨意謀個差事,莫叫人注意即可。”
趙垣點頭,“是。”
伏瑀趕在早朝前,回到了萬安宮,宮內的小太監向他行禮,卻未見榮海,那小太監也是機敏,含笑柔聲道:“回丞相的話,榮公公去永寧宮伺候聖駕了。”
伏瑀點頭,回到自己的院中急忙也換好了朝服,向大明殿而去。
褚洺戟剛一臨朝,便見伏瑀身姿挺立於殿中,嘴角漾起一抹不察的笑。
榮海高聲道:“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隻見兵部尚書郭維運彎腰走到中央,“臣有奏。”
褚洺戟虛著眼,“兵部尚書起來說吧!”
“臣,謝皇上,”郭維運從懷中掏出書簡,向前舉過頭,“兵部捷報處有軍情呈上。”
榮海已悄聲來到郭維運麵前,雙手接過,呈給褚洺戟。
眾人見皇帝麵容從鬆散到凝滯,最後眉頭鎖在了一起,將書簡合上,交到榮海手中,“拿給丞相一觀。”
這可是兵部紀要,按理說應給阮鴻濤先看為宜,褚洺戟卻讓伏瑀先睹,足見丞相一人之下的地位。
“皇上,北域王庭此舉有試探之意。”伏瑀將書簡放置手中。
褚洺戟擺了擺手,“給阮將軍瞧瞧,以為如何?”
伏瑀雙手捧著書簡走到阮鴻濤麵前,低聲道:“阮將軍,請!”
阮鴻濤倒是沒有這個繁文縟節,隨即從伏瑀雙手中拿過,快速略過其上文字。
“皇上,從捷報來看,北域以恭賀我朝新帝繼位,而入關大肆采買,雖隻在居庸關與潼關南側一麵,確如伏丞相所言,北域王庭實有試探之嫌。”
“試探?”褚洺戟腹誹著。
隻見伏瑀與阮鴻濤兩人雙雙站立抱拳躬身道:“臣以為,定不能長北域士氣,當派重兵駐守潼關與居庸關,嚴防北域人入關。”
褚洺戟笑道:“丞相與國丈口徑倒是一致,眾卿可還有其他意見?”
郭維運稍傾身看了一眼段昆,又開口說道:“臣以為,北域此番並未實際舉兵,捷報處也呈上折子,北域雖未臣服我朝,但也與西域各屬國一般,應是北域荒涼,北域王又想與我朝修好,才會有此舉,故而兵部以為,不若就此與北域和親,以彰顯我朝上邦的天資。”
伏瑀氣得發抖,怒斥道:“郭維運你身為兵部尚書,竟是這般的鼠目寸光。”
而伏瑀剛說完,阮鴻濤已兩步來到郭維運麵前,抬腳朝他踢了過去。
“將軍、丞相,莫氣莫急!”榮海已然跑到三人麵前,先是扶起了郭維運,又同阮鴻濤與伏瑀作揖。
褚洺戟也從龍椅上站了起來,走到堂下,越過三人,直接來到段昆麵前。
“靖安公以為呢?”
段昆與百官皆紛紛不解,褚洺戟昂頭笑了笑,“朕倒是忘了,昨日的聖旨蓋印,未及宣布,撤段昆國舅頭銜,封靖安公。”
段昆咬牙道:“臣謝皇上晉封。”
“好,靖安公說說,你以為如何?是主和呢,還是主戰?”
段昆低頭看著自己的腳麵,“臣以為先派重兵駐守潼關,再與北域和親。”
“哦?為何?”
“派兵便是要敲山震虎的告知北域王,我大新朝豈容他在眼皮底下耍花招,北域人私下入關的舉動皆在我朝掌握之中,且明示北域,凡有風吹草動便屠了他全境。”
褚洺戟點頭,“接著說。”
“頭先已武力壓製,再來和親,北域人必然感恩,絕不會放著安生日子不過,拚著全族人命入關開戰,此來借著和親,與北域簽下約盟,我朝不廢一兵一卒便可降服北域這匹烈馬,何樂而不為呢。”
“靖安公所言差異,與北域王和親便是與虎謀皮,且太上皇育有適齡的公主,為青璿長公主一人爾,況北域王已年過六旬,長公主去往北域,豈會被珍視?”伏瑀向著段昆反唇道。
段昆此時才抬起頭,先是看了一眼伏瑀,隨後又向褚洺戟走近了一步,“皇上,對北域當恩威並施,才能長治久安。”
褚洺戟笑道:“靖安公到底是朕的舅父,處處皆為朕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