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瑀單手蓋在褚洺戟的手背上,輕輕揉了兩下,看向姚瀚元道:“為何你會想到我?”
姚瀚元直起腰,“丞相乃大新第一人,如今國家有難,丞相不該出手嗎?”
伏瑀笑了,開口道:“姚瀚元,我記得吏部的記檔中,慶裕二十三年,你登科三甲為榜眼,隨即娶了當今國丈酉陽老家的族中從親,李氏嫡長女為妻,三年前入進奏院,從院侍做起,隻三年便已升做院丞,怎麼,國丈在此時派你進言,是想殺了我,還是想挾天子?”
褚洺戟走到姚瀚元麵前,“朕知道,駱黎將進奏院托在你手中,必然是清楚你的來曆,說說,當真如丞相所言的那般?”
姚瀚元重重跪地,“皇上、丞相,臣的夫人確與國丈沾親,但山西流民暴亂,需正直不阿之人出麵,方能救山西民眾於水火,放眼整個朝廷,除去丞相,誰人可以?”
伏瑀也從軟榻上走下,來到褚洺戟的身邊,“皇上,臣以為姚院丞可擔此重任。”
姚瀚元抬頭,伏瑀垂目淺笑,“怎麼,本相說錯了,你不願?”
“滿朝儘知我伏瑀抱病,動不了身,你卻在此時,進言皇上,遣我入山西鎮壓流民,為何是我,我如今病體即便帶齊兵馬能不能鎮壓還兩說,而你的目的顯而易見,要從我或皇上口中說出,派你前去才最為合適,對不對?”
姚瀚元眼中儘是讚歎,卻未開口。
“你方才言辭閃爍,想來也知,阮鴻濤將手伸向了兵部,我猜你是因顧念家中夫人的緣故,才草草帶過,言以蔽之。”
伏瑀說完深吸了口氣,咳了起來,褚洺戟緊張的將人摟進懷,托著他的腰身,扶上軟榻。
“姚瀚元,駱黎既信你,朕也不會疑心於你,將你所思所慮儘數說來,莫要遮遮掩掩。”
“臣遵旨,”姚瀚元跪好後,抬頭說道:“肖相所言全中,國丈確實私下與兵部疏通,想來是心有不甘。”
“哼!”褚洺戟冷笑,阮鴻濤豈是心有不甘,如今不敢明著來,隻能背地裡使手段了。
“臣怕皇上以為臣不忠,才會想出以退為進,若皇上應允,臣即刻出發山西平亂。”姚瀚元說完向褚洺戟彎下腰磕頭。
褚洺戟走到書案旁,在黃絹上洋洋灑灑寫了不久,放下筆,從案桌的紫檀盒中,取出國璽,加蓋其上,高聲道:“姚瀚元聽旨。”
姚瀚元跪著轉了個方向,“朕賜爾諭旨,你可跳過六部,直取兵部,調遣人員,兵部上下,莫敢不從,若有違者,以諭旨示之,擋你者死,朕限你一個月內整治山西。”
“臣遵旨!”
褚洺戟拿過黃絹,走到他麵前,“你的家人,朕會接來宮中,月餘之後,朕要聽到你凱旋的消息。”
姚瀚元直起腰,雙手接過,“是,臣謝皇上隆恩!”
榮海送姚瀚元到宮門,笑道:“老奴給姚大人道喜了。”
姚瀚元眉頭擰著,“喜從何來?”
“皇上可是沒有特意關照過朝中其他大人呢。”榮海仍是笑。
姚瀚元捏著懷中的黃絹,看著榮海,榮海一個彎腰,“皇上接大人家眷來宮中,自是解決了大人的後顧之憂呀,大人想想可對?老奴派人與大人一同回府。”
褚洺戟此舉確實是叫姚瀚元無後顧之憂,但還有另一層深意,家眷皆在宮中,姚瀚元又豈會不儘心儘意在山西替褚洺戟賣命呢。
“以後莫要用自己試探旁人。”褚洺戟點點伏瑀的鼻尖說道。
伏瑀看著他,轉過臉,“原先還不覺得,你的皇後確實不太安分。”
褚洺戟走到伏瑀的身邊貼著他坐下,靠著他的耳垂吹氣,“吃醋啦,我最愛瑀兒吃醋。”
伏瑀推了他一下,“同你說正經的,成日家扯那些無用的,皇後如今不安分,月份大了,我擔憂她腹中子的安危,畢竟是你的血脈,去看看她吧!”
褚洺戟摟過伏瑀的肩頭,“好,是時候該去瞧瞧了。”
昭陽宮內,小宮女匆忙的來到偏殿,氣兒還未順,跪著說道:“皇後娘娘,皇上的龍輦停在咱們宮門前了。”
阮玉嬌原本歪著頭在軟榻上臥著,一聽這話,捧著肚子,赤腳下地,抓著小宮女的手,“你說什麼,皇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