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洺戟闊步向前,囑咐著榮海,“將人給朕帶回去。”
人?哪兒來的人啊?榮海正想著,一邊的正清突然嬌嗔淺笑,原是這位,“是,老奴領旨。”
正清跟在榮海身後,兩人離著龍輦都不遠,正清的臉上,但隨行的甚至滿宮裡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今上將丞相養在萬安宮,可肖丞相如今是個美人燈,想來是受不得恩寵,這不帶個稍有姿色的,許是替了丞相於床笫之事。
人剛到萬安宮就被安排最末等內侍監的事務,隻能在外間灑掃,根本近不了皇帝的身。
正清卻不計較,本來他能來萬安宮,為的也不是皇帝,軟著聲同榮海說道:“榮公公,奴才在華陽宮裡是給太後娘娘伺候花草的,在柳林時,也多在花房伺候。”
“灑掃是委屈你了?”榮海挑眉。
正清忙擺手,“沒有,沒有,能在萬安宮裡伺候,是奴才幾世修來的,奴才應分的。”
“懂得分寸,在宮裡方能長久,今兒也晚了,歇著去吧,明日看皇上再對你有什麼安排。”正清向榮海告謝退下。
榮海則提著衣擺,走進寢殿,在外間輕聲道:“皇上,老奴將人打發去灑掃了。”
褚洺戟還未出聲,卻聽得伏瑀的聲音,“皇上帶了個什麼人回來?”
榮海聽著音,笑著退出寢殿外室,聽不見外間的聲響,褚洺戟才笑著與伏瑀說道:“段芷夢不安分,想要插手我的後宮,也不知她從哪裡搜羅一個小內監,就是當初的柳林行宮同你報信的那個,我便帶回來了。”
“哦,那位小公公,機敏的很呢。”
褚洺戟看不出伏瑀的情緒,於是咧嘴笑道:“瑀兒,吃醋了?”
“一個小太監,值當我吃醋?”伏瑀翻了個白眼給褚洺戟,也不管他,自顧自的向外間走。
褚洺戟哪裡容他離去,衝過去抱住人家腰身,“我錯了,該告訴,那人我有彆的用處的,瑀兒,聽我說好不好?”
伏瑀輕輕拍了拍環住自己的手背,“嗯,不過在你說之前,我要去看看。”
褚洺戟側過頭親了親伏瑀的鬢發,貼著他的耳垂,說道:“我陪你去。”
兩人跨過門檻,褚洺戟看了一眼躬著身子的榮海,還未出聲,伏瑀已開口道:“榮公公,將皇上今兒帶回來的那位,領來我瞧瞧。”
榮海頓了頓,又抬頭看了一眼伏瑀,隨即轉向褚洺戟,見褚洺戟衝自己點頭,於是,才彎腰說道:“是,丞相稍等,老奴這就領人過來。”
榮海剛轉身,聽見一聲拳頭砸在身上的悶響。
正清剛回到內侍監待著的廂房,將將給自己理完鋪蓋,突然屋內所有人都站起身,低下頭,正清也跟著站起,見榮海提溜著拂塵走進來,拿著拂塵向自己指了指,說道:“貴人要見你,走一趟吧。”
貴人?自然是養在萬安宮裡的那位丞相了,正清穩住心神,低著頭跟在榮海身後向外走。
榮海領著人遠遠的向褚洺戟同伏瑀走來,此刻伏瑀坐在廊下的橫欄上,褚洺戟則站在他身邊,聽得美人輕笑,“遠瞧著,身段兒不錯。”
褚洺戟抓著他的手微微施力,俯下身湊近他聞了聞,“好濃的酸味。”
伏瑀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褚洺戟卻不讓,幾個來回,伏瑀乏了,也算了,於是冷著一張俊臉,坐得端正,待榮海將人領到跟前。
正清跟著榮海先是“撲通”跪在了地上,跟著磕頭,“奴才正,”轉念一想在華陽宮皇帝可是讓榮海給自己改個名字,榮海還未跟自己說新名,於是隱下,“奴才給皇上請安,給丞相請安!”
“抬起頭來。”
正清應聲膽怯的直起身抬頭,看向廊下兩人,那個坐著的,與當日在柳林的丞相無異,隻不過身形偏瘦弱了,正清的眸中印著褚洺戟與伏瑀二人,顯然對著丞相是一見伏郎誤終身的傾慕,對皇帝褚洺戟卻不知怎的閃過無謂來。
伏瑀推了褚洺戟一下,隨即向他笑了笑,“當日在柳林,我也不見你有如此火熱的眼神呐。”
正清這才從怔忡之中清醒過來,連忙磕頭道:“奴才死罪,奴才死罪。”
伏瑀卻笑著向他招手,“你上來些,天色太暗,我看不清呢。”
正清跪著一步一步挪到離著伏瑀與褚洺戟跟前,低頭看著青石板。
“抬頭。”出聲的是褚洺戟,聽著語氣已經不耐煩了。
正清趕忙抬頭,離著近了,才看見原來皇帝的手一直圈在丞相的腰間,而丞相也一直掛在皇帝的身側。
“我怎麼瞧著小公公與臣眉眼之間有些相像呐?”當初在柳林時還不覺,這天色暗淡,月光透下來,這眉眼當真與伏瑀相似。
正清跪在地上,身形不偏不倚,直對著伏瑀,“奴才能與丞相相像,亦是奴才的福分與造化。”
“喲,這小嘴兒倒是討人歡喜,”伏瑀說著站起來,“皇上,將人賞我吧。”
褚洺戟鬆開了他,“要他何用?”
“自然有用。”
褚洺戟麵向正清,“以後你跟著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