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海與朝笠站在廊下 ,榮海上下打量著他,朝笠則目視前方,巋然不動,榮海輕笑了一聲,“同咱家說說,討好丞相究竟有何目的?”
朝笠轉身同榮海鞠躬道:“公公全然誤會奴才了 ,丞相謫仙一般的人物,奴才三生有幸得以伺候在側,沒有目的。”
“少貧嘴,”榮海的拂塵一揮,向他靠近了些,“太後娘娘將你搜羅進華陽宮,顯然不單純,而你,身份可疑,咱家在內府局調出的記檔,關於你的也隻是寥寥數筆,但你想要在萬安宮裡做什麼手腳,那便是做夢。”
朝笠麵上淡然,“奴才家世清白,家中隻剩族親,父母兄長皆患疾而去,若非不得已,誰家願意不堂堂正正做人,來宮裡糟踐自己,可奴才已經入宮,在宮裡要出頭,除了能待在皇上身邊一如做上大總管的您,奴才沒那麼大的本事,昨日見著丞相,能討好丞相,伺候好丞相,奴才在宮裡也能出頭了。”
“巧舌如簧,咱家勸你將心思全都放在伺候主子上頭,不然自個兒怎麼死的都不知。”
朝笠同他作揖,道:“奴才謝公公指點。”
榮海再沒看他一眼,捧著拂塵閉眼立著。
殿中伏瑀隻喝了小半碗清粥,就推了不吃,坐在褚洺戟身旁陪著,“今日那些人可讓皇上勞神了?”
“兵部的郭維運與阮鴻濤一道遞了告病折子。”
“你批了?”
“為何不批,當著文武百官的麵兒批的,適才下朝,我已命暗衛於他二人府上駐守。”
伏瑀看著他,笑了笑,“不然徹底卸了他們的實權?如何?”
“丞相大人,殺伐決斷,今次怎麼不勸著了?”
伏瑀起身,“過分的是他們,再視若無睹,可憐的是這個國家,受傷害至深是這個國家的黎民。”
“若不是他們徇私舞弊,欺上瞞下,也不會發生山西流民之事,”伏瑀拉過褚洺戟的手,“我知你心中或許對褚氏的江山沒有那麼在意,但既然已登上皇位,當為百姓謀些福祉,載入史冊時,我想你是有德明君,大新國富民強。”
褚洺戟將人摟緊,下巴抵在他的肩胛,伏瑀笑著輕撫他的後背,笑道:“可不要再同我說些道謝的話,我不愛聽。”
“心肝,你愛聽什麼?”
伏瑀在褚洺戟懷中一抖,褚洺戟緊張的扣住他的肩頭,於他對視,“怎麼了?又不舒服了?”
伏瑀抿抿嘴,又吐了吐舌,“嗯,有點受寵若驚。”
隨即假裝要吐的樣子,引得褚洺戟單手撓他的肋下,伏瑀頻頻求饒,兩人從正殿鬨到了內室,直到褚洺戟將人壓在身下,伏瑀笑著抬手擋在他的心口,“不鬨了,不鬨了,叫他們聽見了。”
褚洺戟低頭親著他的鼻尖唇角,“若不是顧著你身子,我可不會放過你。”
伏瑀不敢看他,自己心裡嘀咕,也沒讓他顧著呀。
“我這兩日好得很,也有按時進藥膳。”伏瑀的聲音小到幾乎聽不見。
褚洺戟被他的話將全身像是點著了一般,握著拳從他身上翻下,兩人並排躺著,“我舍不得,等你好了,來日方長。”
伏瑀卻一個側身,竟翻到了他身上,“可我也舍不得你忍著。”
褚洺戟捉住他不斷下移的手,放在嘴邊親了親,“乖,彆鬨,咱們去書房,奏疏要堆成小山了,不是說要我做個有德明君嘛。”
伏瑀剛要耍賴不依,褚洺戟卻托著他的腰身,將人抱起,隨即穩穩的站在地上,伏瑀側頭看了看兩人的姿勢,笑著搖頭,“好,我陪皇上做有德明君。”
兩人從寢殿走出,伏瑀身上掛著披風,而褚洺戟已然換下了龍袍,榮海與朝笠雙雙近身,榮海跟在褚洺戟與伏瑀身後,而朝笠則是站在伏瑀的另一側,伸出胳膊讓伏瑀抻著,伏瑀轉頭看著他笑,“倒是機靈,不必了,跟好。”褚洺戟的眉頭又擰巴起來。
四人走到書房,榮海擋住了朝笠,隻有伏瑀陪著褚洺戟入內,“皇上與丞相商議的皆是國家大事,莫說是你,便是咱家也不夠格伺候在側。”朝笠點頭,乖順的站在廊下候著。
兩人剛落座,褚洺戟便拿硯台出氣,“榮海如今是越發不會做事了,這墨隨意的擱在硯台上,叫朕如何朱批。”
伏瑀離著龍案有些遠,挺身夠著瞧了一眼,分明兩方硯台好好的擺著,朱砂與青墨也都好好的放著,顯然不是為了硯台,“這點子事也值當皇上生氣?”
褚洺戟抬頭看向他,“我不喜你同旁人說話輕柔,他是個太監也不行。”
伏瑀又盤腿在軟榻上坐好,“不若這般,你在宮裡給我修個金屋子,再將我藏在裡麵,除你以外,我何人也不見,可好?”
“我才不是漢武帝那樣的薄情之人。”
“嗯,我的陛下怎會是薄情之人呢,”伏瑀順著他點頭,“我的陛下,是癡情種,還是個醋壇子。”